&esp;&esp;一声金石裂帛之音。
&esp;&esp;琴弦毫无征兆断了一根。
&esp;&esp;一曲凤求凰,终未奏到曲终人散时。
&esp;&esp;沈墟收手执剑,自夜空中缓缓落下,足尖轻点荷叶,莹白月华流照在他身上,他立在玉尽欢面前的湖面上,垂眸望来。
&esp;&esp;“你没弹完。”沈墟微喘,眼里装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esp;&esp;琴弦不是自己断的,是内力震断的。
&esp;&esp;他看见了。
&esp;&esp;沈墟鼓起勇气,目光追寻着玉尽欢的,声音低哑:“为何……”
&esp;&esp;他想知道答案,又不想。
&esp;&esp;他已猜到答案不会如他所盼。
&esp;&esp;空气沉寂了几息,玉尽欢终于抬眸与他对视,薄唇轻启,嗓音比这清冷月华还冷。
&esp;&esp;他道:“够了。”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凤狗,你会后悔!听见了吗?你废后翡!
&esp;&esp;
&esp;&esp;沈墟自小在悬镜峰长大,与人疏远,性格淡薄,算得上半个世外之人,不懂诸多俗世礼法。
&esp;&esp;事实上,他对许多事都一知半解。
&esp;&esp;很多时候他显得淡定从容,只因为他总是以一种全然抽离的局外人身份处晦观明,处静观动。
&esp;&esp;如今他身在局中,此局迷人眼惑人心,他顺从本心尝试主动伸手去解,却被断然打回。
&esp;&esp;打痛了,他就知道,啊,原来不能这样,而后照例记在心上。
&esp;&esp;他心上有个账房先生那样的记事账簿,白纸黑字地记录着一些注意事项,他平时的为人处世,一举一动,都在上面有迹可循——比如他小时曾与常洵打架,惹得师父不高兴,他便再也不去招惹常洵,凡事能忍则忍,不能忍则避;比如踏雪善妒,一定不能带着其他长毛的小动物拜访守拙草堂,否则会被追着抓挠;比如霓师姐讲那些志怪传奇时其实自己也很怕,但不能当面拆穿她。
&esp;&esp;再比如,玉尽欢不喜欢凤求凰。
&esp;&esp;也不喜欢他。
&esp;&esp;他以后需谨慎,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
&esp;&esp;对此,沈墟不如何伤心,只是茫然,有些不知所措,就像回到小时候,做错了事即使未被责骂,一个眼神两个字,就足以令他无地自容。
&esp;&esp;他抿紧了唇,唇色泛白,缓而慢地眨了眨眼睛。
&esp;&esp;眼前玉尽欢的面容变得模糊。
&esp;&esp;湖上起了薄雾。
&esp;&esp;纵是盛夏,入了夜,水上的暑热也会消散。
&esp;&esp;荷风暖香变冷香,沈墟打了个颤。
&esp;&esp;“夜凉潮气重,回来。”玉尽欢道。
&esp;&esp;沈墟游魂般点头,听话地掠回乌篷船。
&esp;&esp;玉尽欢并未看他,抱琴转身,回了船舱。
&esp;&esp;一切像是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