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爷年过五十,只怕要赋闲到老,多半要遗恨终身了……”
……
贾母听到此事要牵连到儿子,心中更是不愿,自己这老儿子沉醉读书科举,只是一辈子都没如意。
如今身上的官职,便是他最大的荣耀和安慰,要是因为家里的破事,丢官罢职,颜面丧尽。
琮哥儿说什么赋闲到老、遗恨终生都是轻的,只怕没几天就能活活气死儿子。
贾母连忙说道:“我们内宅女眷,哪里懂得外头这些风险。
琮哥儿,如今你是两府家主,鑫春号是你创办的产业,既你说这事不妥,那便就此作罢,谁也不许再提。”
贾琮听了贾母话语,脸上冷厉神情稍稍缓和,说道:“还是老太太年老睿智,明白事理,琮照办便是。”
宝钗听贾琮这话,嘴角微微翘起,又下意识抿紧,省的自己露出笑意。
她明眸在贾琮脸上一转,心中忍不住想笑。
琮兄弟明知老太太也鼓捣此事,却还说老太太明白事理,那便是说姨妈不懂事理了。
明明方才他剥皮拆骨般骂人,这会子还说照办的话语,倒像他骂人也是得老太太吩咐。
这是拉一人踩一个,老太太都不得不站他一边,这等厉害手段,姨妈哪里是他对手。
又听贾琮说道:“老太太,余庆长远之家,不怕困顿清贫,只怕子孙不肖。
西府爵产所出,只要克简奢靡,足够老太太、二嫂、老爷、二太太过上富足日子。
实在没有必要再涉足商贾之事,少一份是非,多一份清贵,这才是自在之法。”
贾母微微叹口气,说道:“你说的没错,眼下家声旺盛,且受用一世便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了。”
她自然知道西府爵产所出,足够门内之人嚼用。
但到宝玉要独身立世,他哪还吃的到西府爵产,如果不是想为他积攒家业,哪里会有今日难堪。
不过这毕竟是长远之事,到了那时自己早就蹬腿,如今自寻烦恼似乎早了些。
贾母是个高乐性子,一贯不喜将不顺心之事,老是存在心里膈应,让自己身心不得自在。
只是今日这等情形,已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如今一时不得受用,只能等以后筹划,先混过眼前再说。
……
贾琮继续说道:“老太太,当初贾珍德行败坏,贪婪成性,巧取豪夺,致使宁国被诛。
当时之事,也由鑫春号而起,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鑫春号即为皇商,需担国责,运转商路,以应国事,此乃大道。
绝不允许门中子弟,好逸恶劳,妄想觊觎,意图染指,以免贾珍之事重演,再生断送祖宗基业之祸。
不仅主脉子弟需以身作则,神京七房,金陵十二房,亦当同列。
以后但凡门中子弟,再生妄念,国法家规在上,天地共诛之,琮绝对不会手软!”
一句天地共诛之,明厉清冷,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在场之人都心生凛然。
薛姨妈看了王夫人一眼,见自己姐姐已脸色惨白,再也不敢说半句话。
她心中叹息,姐姐今日之举,已让琮哥儿生出警觉,他这是指桑骂槐,将姐姐脸皮撕了往地上踩。
他这是用姐姐作伐立威,荣庆堂的事情瞒不住,只要风声传扬出去,贾家子弟哪个还敢再越雷池。
姐姐些许伎俩,或许算内宅翘楚,但在琮哥儿跟前,不过班门弄斧,如何能耍弄得开。
宝钗听了贾琮一番话,一双明眸闪闪发亮,琮兄弟不过十五,但理事治家已有这般气象。
不可以寻常之人视之,怪不得能这般光彩耀眼,做出这许多大事……
贾琮说道:“老太太是国公诰命,家门位份最尊之人,年高德勋,深通事理,琮之所言,老太太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