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看了眼儿媳妇,见她脸色有些难看,似乎还有些不服气,老太太心中有些后悔。
贾琮继续说道:“鑫春号名入内务府皇商,实乃圣上宽宥隆恩,身为臣子怎能不感恩戴德。
琮和曲姑娘为报圣恩,便向圣上许下承诺,鑫春号开铺三年,要达到额定银流盈利。
并每年上交一笔大额税利,以为充实国库之用,以报圣上不罪宽宥之恩。
为了兑现对圣上的承诺,让商号赚取最大的利润,才立下鑫春不做分销的规矩。
立号三年以来,此规矩从未被打破。
这两年鑫春号生意兴隆,不少达官勋贵有染指之念,都被琮正言回绝……”
王夫人见贾琮话语越说越冷,老太太和自己妹妹都不做声,也不帮着自己说话。
自己终归是他的长辈,所图之事还请老太太说话,如果就这样被轻易驳掉,以后在贾家还有什么脸面。
事情倘若传扬出去,不知多少人要笑话自己,她心中实在无法就此作罢。
而且,贾琮虽言辞清冷,似乎没有严厉回绝,让王夫人难以死心。
况且,分润生意的点子,实在太过诱人……
她硬着头皮说道:“琮哥儿,你说的这些也算正理,不让外人占去鑫春号的便利,自然应该如此。
但宝玉是你的亲堂弟,老爷待你犹如亲子,咱们是同门至亲,岂能和外家相比。
二房那两间铺子很不起眼,即便分销鑫春号货物,那也是自家生意,外人哪敢闲话。”
……
王夫人此话一说,薛姨妈脸色尴尬,琮哥儿都把话说到这份上,姐姐怎么还说出这种话。
难道真要人家撕破脸骂人不成,自己这姐姐也太偏执些,事事都提姐夫对琮哥儿的情份。
这世上再好的东西,胡乱用的次数太多,也会变得不中用的。
总不能因为姐夫当年的恩义,让琮哥儿把自己家当都给二房。
贾母本就感到不对,心中已打退堂鼓,见媳妇如此笨蛋,居然还说这等话,半点都不看风头。
贾母正要开口说话搅和,趁早揭过此事,省的孙子这张利嘴,说出什么难听话语,一屋子人都难堪。
只是还没等贾母说话,便听贾琮说道:“太太此言差矣!”
贾母听贾琮语声严厉,心中一阵乱跳,只叫事情不好……
听得贾琮冷声说道:“二太太将事情想的太简单,莫说什么自家生意,更不要说什么外人不敢闲话。
只要鑫春号的货物,上了二太太的店铺,一夕之间就会传遍神京。
鑫春号守了三年的行规铁律,一朝丧尽,商号信誉何存,曲姑娘还怎么打理生意。
那些被鑫春拒绝分销的达官贵勋,心中岂能不恨,人心有不平,必定就要生事。
消息一旦传入宫中,天子心中作何感想,都察院那些臭嘴御史,要像闻到腥味的猫,全都会闻风而动。
宗人府只怕要上门送成堆的弹劾奏章,我和老爷都难逃私欲膨胀、避外纵亲,处事不公,侵吞国利的罪名!
到了那时,贾家国公门第,翰林人家,累世皇恩,两府荣盛,人人艳羡。
好不容易得来的名望体面,都要毁于一旦,二太太也想让我做贾珍不成!”
贾琮说道最后,已是声色俱厉,堂上众人皆心中发寒。
贾母都无法出言缓和,如因二房积蓄家业筹算,竟会给贾家招来大祸,她也是万万不愿的。
贾琮那句想让我也做贾珍,更让贾母冒出一身冷汗。
她听出这话不是好话,如刀似戟,似带杀气,叫人毛骨悚然……
王夫人脸色难看之际,却硬生生撑起神志,说道:“即便此事不妥,怎么又关碍到老爷。”
贾琮语气淡然,说道:“从来都是夫妻一体,二太太一力操持此事,老爷身为朝廷命官,如何能脱干系。
一旦生出大事,我和老爷名声受损,仕途坎坷怕是免不了。
我有爵位在身,毕竟还算年轻,或许还有起复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