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账目,做得滴水不漏,竟将所有亏空都清晰地罗列了出来,每一笔都附上了交叉验证的证据,根本无从辩驳。
他心中惊骇,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能认。
一旦认了,他不仅损失了一个钱袋子,更会在父皇面前失了圣心。
萧景珩深吸一口气,话锋陡然一转,视线再次锁定了江书晚。
“孤看这查账之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又是画符,又是算阵,谁知是不是什么妖邪诈术?”
他冷笑一声,语气充满了上位者的傲慢与裁决。
“此事疑点重重,不可轻信一面之词。当交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慢慢查明真相。在有定论之前,工部一应事务,暂且封存!”
【我靠!好一招拖字诀!】
江书晚急得心头火起。
她一个现代社畜,哪里不懂这套路。只要进入了流程,今天查明天审,拖个一年半载,黄花菜都凉了。到时候证据被销毁,证人被灭口,黑的也能被他们说成白的。
而她这个“构陷同僚”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夜长梦多,必须今天就把他们锤死!
可她能怎么办?跟太子硬刚吗?她怕自己刚开口,就被拖出去砍了。
就在江书晚急得手心冒汗,大脑一片空白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公堂的月洞门后悠悠传来。
“皇兄此言差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景琰一袭玄色锦袍,缓步从阴影中走出。
他身姿挺拔如竹,俊美的脸庞冷若冰霜,唯独那双狭长的凤眼,在看向案后那个瘦小的身影时,融化出旁人无法察觉的温度。
他对着太子微微一礼,语气却无半分恭敬。
“江尚书此法,看似繁复,实则大道至简。以账对账,以物对账,以人对账,三者相互印证,真伪立辨。此乃圣人算学,化繁为简的至高境界。”
萧景琰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
“皇兄看不懂,不代表此法有诈。正如夏虫不可语冰,是见识不到,而非冰不存在。”
“你!”
萧景珩的脸色瞬间铁青。
萧景琰这是在当众骂他孤陋寡闻,是夏天的虫子!
兄弟二人,一个明黄尊贵,一个玄黑清冷,在公堂之上遥遥相对,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无形的威压,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江书晚头痛欲裂。
【大佬打架,能不能别殃及我这条小咸鱼啊!】
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回家躺着。
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混乱中,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是她昨晚熬夜对账时,无意中看到的一个小条目,因为数额不大,当时没太在意。
可现在……
江书晚扶着桌案,颤巍巍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