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终端在低温和严重撞击下也罢工了。
他们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坐标,只能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求生的本能,沿着依稀可辨的铁路路基向北挪动。
风雪越来越大,能见度不足十米,四周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和呼啸的风声,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们。
沿途的景象,更是将绝望刻进了骨髓。
被摧毁的GtI车辆残骸如同冰冷的墓碑,散落在桥面和桥头附近的雪地里。
一辆ZSL-25NG轮式步兵战车被炸得只剩下扭曲的底盘,炮塔不翼而飞。
一辆军用卡车侧翻在路沟里,车厢被烧得焦黑,里面似乎还有被烧焦的人形轮廓。
更多的,是散落的武器零件、染血的绷带、冻硬的尸体碎片……
GtI第44机械化旅的徽记在一辆倾覆的装甲车残骸上依稀可辨。
这些不久前还在前线作战的部队,显然也试图通过这条生命线撤退,却遭遇了哈夫克的致命伏击。
每一次看到这些景象,都像冰冷的铁锤砸在心上。
但他们没有时间悲伤,也没有力气愤怒。
活下去,拖着乌鲁鲁活下去,是支撑他们迈出下一步的唯一信念。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了多久,当深蓝的意识几乎再次陷入黑暗时,他模糊的视野边缘,似乎出现了一些低矮的、被积雪覆盖的建筑轮廓。
“前……前面……有……有镇子……”
深蓝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露娜和蜂医精神一振!
他们奋力抬头望去,风雪中,一个依偎在铁路线旁、被群山环抱的小镇轮廓若隐若现!
地图上标记的名字是——
尼扎!
距离什切潘波列只有几公里了!
如同沙漠中看到海市蜃楼,一股微弱的力量注入几近枯竭的身体。
他们互相搀扶、拖拽着乌鲁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跌跌撞撞地冲下了铁路路基,朝着小镇边缘最近的一栋看起来还算完好的石头房子挪去。
然而,当他们靠近时,才发现这栋房子也未能幸免。
墙壁被炸开一个大洞,屋顶塌了一半,窗户只剩下黑洞洞的框架。
小镇里一片死寂,只有风雪在断壁残垣间穿梭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和破碎的杂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
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进……进去……”
露娜的声音已经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三人拖着乌鲁鲁,艰难地钻过墙壁的破洞,进入了这栋废弃的房屋。
里面比外面好不了多少,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倒塌的家具和厚厚的灰尘积雪。
但至少,挡住了那要命的穿堂寒风。
他们将乌鲁鲁小心地放在相对干燥的角落。
露娜立刻撕开他胸前的衣物,露出下面血肉模糊、冻得发黑的伤口。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失血过多,体温过低,伤口严重冻伤感染。
蜂医强忍着自己的伤痛,用左手摸索着仅存的急救包(在翻车时奇迹般地没有丢失),找出最后的抗生素和凝血剂,徒劳地处理着。
深蓝则瘫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深处如同拉破风箱般的杂音,眼前阵阵发黑,左胸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强心针的效果正在迅速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