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爹,我是野种……”我冷冷道。
“啪!”我的脸上挨了平生第一个巴掌。她流着泪,摇晃着我的身子怒吼道:“谁告诉你的?哪个该让老天爷拔舌头的告诉你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的身世李敢知道,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我一把推开卫少儿。
“啪!”卫少儿又打了我一个响亮的巴掌。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哭喊道:“我恨你!”
我说毕,便跑出了家门,后面传来娘和外祖母呼叫我“回来”的声音。
我一口气跑了十多里路,一个人在繁华的长安九市上流浪。
九市里,到处都是卖吃喝的。流浪了大半天的我早已经饥肠辘辘,我不停地咽着口水,但我买不起,我身上没带一枚钱。
“这个给你!”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举着半个高粱面做的饼子递到我面前。
“小妹妹,你吃吧,我不饿!”我摇了摇头。
“吃吧,我知道你饿了!”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固执地将乞讨来的半个饼子塞到我手上。
我流着泪咬了一口高粱面做的饼子。
“别哭!”小女孩用她脏兮兮的手替我擦去脸上的泪水,“你叫什么名字?
家在哪里住?”
“霍去病。”我用衣袖擦去泪水,“我没有家!”
“霍去病,你没有家,那你以后和我一起要饭吧。我叫金娥,家住咸阳长陵,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全村人都集体出来要饭,长安九市的大街小巷我都熟悉,我保证每天都能要上饭。”
“嗯!”和着泪水我又咬了一口。
这时候,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从我手里抢过饼子,转眼就跑得无影无踪。
“小石头!”那个叫金娥的小女孩追了过去,“把饼子还给我!”
“霍去病,你等着,我一定给你把饼子要回来!”金娥的声音消失在街巷的尽头。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夜里起风了,我又冷又饿,靠着一间已经打烊的饭馆廊檐下的柱子等金娥回来,等着等着我就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皇上给我买了一大包咸阳琥珀糖,当我跑到琥珀糖跟前时却什么也没有,我气得大叫:“谁抢走了我的琥珀糖?还我琥珀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舅舅卫青的怀里。一见亲人,所有委屈都涌上心头,我喊了声“舅舅”,便“哇”一声大哭起来。
“傻孩子,”卫青抱着我说,“谁家的孩子骂娘呢?”
“舅舅……”我哭得更加伤心了。
“好了,别哭了,我们回家!”
“不!”我从舅舅怀里下了地,“我要等金娥!”
“金娥是谁?”
“一个要饭的小乞丐!”
“一个要饭的小乞丐你等她干什么?”
“她给了我半个饼子!”
“现在已经三更了,也许那个小乞丐不会回来了!”
“不!她一定会回来,我要在这里等她!”
卫青陪我一直等到天亮也没见金娥回来。我有时候也单独去“老地方”
找她,然而,金娥好像从长安城蒸发了一样,从此再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从此,我虽然也经常回家,但再也不把卫少儿叫一声“娘”。
在咸阳街头,远远地,我看见一群人围着看什么。出于好奇,我分开众人上前。只见地上用芦苇席盖着一具老头的尸身,一旁跪着一个身着白色孝衣、满脸泪水的少女,她头发上插一草标,身前立一木牌,木牌上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字。那少女二八年华,虽面含忧伤,脸挂泪痕,但蛾眉杏眼不失俏丽。
我正想从贴身盘缠袋里取出一个金丸,却听见旁边传来蛮横的轰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