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阳王?”
皇帝猛地坐直,龙袍下摆扫过御案,“此事又与他何干?”
“臣派人查了蓬莱剑宗的动向,”
商直继续道,“月前,蓬莱掌门率三千剑客抵达扬州,寻的是门下弟子成无柳。此人原是阜阳王府客卿,半年前离奇失踪。”
他从袖中掏出一份卷宗,让太监递给皇帝,“根据眼线回报,成无柳失踪前,与谢爵爷过从甚密。”
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谢六的名字,如同一枚投进沸油的铜钱,炸开一片哗然。齐王的绷带突然渗出血来,他慌忙用袖口遮掩,却被皇帝尽收眼底。
“继续说。”
皇帝声音平静,却暗藏杀机。
“成无柳与谢爵爷曾同在柳家为奴,”
商直道,“柳家灭门案后,二人誓言复仇。臣在成无柳福州旧宅发现密信,提及诸多此间事宜。他半年前赴关外寻找谢爵爷,却一去不返。”
他看向齐王,“而谢爵爷恰在同期遭鞑靼高手截杀,至今下落不明。”
“所以,”
皇帝冷笑,“蓬莱剑宗认为成无柳之死,与齐王有关?”
齐王扑通跪地,绷带滑落,露出额角狰狞的伤口:“陛下明鉴!臣与成无柳素无往来,更不知成无柳是何人!”
“哦?”
皇帝挑眉,“那为何刺客要在你遇刺时,提及含霜刀?”
殿内温度骤降。含霜刀乃皇帝亲赐谢六之物,此刻却成了刺向齐王的刀,而齐王也没想到原本应该顺着他的求饶给他台阶下的皇帝,更不明白此刻却突然提及含霜刀的深意,但却突然察觉了皇帝似乎要把齐王府当作弃子,一时高呼冤枉不已。
“陛下,”
商直适时开口,“蓬莱剑宗擅长合击之术,三千剑客若是已经尽数潜入京都,后果不堪设想。更需警惕的是,他们与西南余孽勾结,恐有颠覆之意。”
“颠覆?”
皇帝忽然大笑,笑声震得下面的不少大臣瑟瑟发抖,“好个颠覆!朕的大懿江山,竟被江湖草莽与乱贼余孽惦记上了!”
他猛地起身,龙袍在身后猎猎作响,“商直听旨:着你为钦差,十日之内,必除乱贼!若再有误,提头来见!”
“臣遵旨!”
商直叩首。
“至于齐王,”
皇帝目光转向跪在地的弟弟,“你暂居宫内,朕会派御前侍卫‘保护’你的安全。”
他特意加重
“保护”
二字,殿内众臣皆听出其中深意
——
这是将齐王软禁了。
朝会散去时,秦乾走在最后。他经过齐王身边时,后者抬起头,目光复杂。两人四目相对,竟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
那是被皇权碾在脚下的蝼蚁,对未知命运的战栗。
走出午门,秋风卷起满地落叶。秦乾望着天边南飞的雁群,他摸了摸袖中藏着的玉佩,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上面刻着
“三思”
二字。此刻,他忽然想起母亲在他年幼时说的话——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最该三思的,从来不是如何忠君爱国,而是如何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