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以如蒙大赦,脚底抹油。
那话又说回来了,方可以作为本文主角,奖也拿了,钱也赚了,名声也大噪了,大小也快混成A级导演了。怎么迟迟没有掉落一个主线剧情,赶紧地出来自立门户单干呢?
难不成她真想一辈子躲在靳茜底下乘凉、被靳老板Push来Push去,就当个高级打工人吗?
是不是太没追求了?
啊,那不然呢?
看看孙晶吧,大小也是个人物,说是说财富自由了,可真的自由吗?不还是得每年拍点行活出来交差。他不拍饿不死,他公司里那些嘴就要饿死了呀。
现代世界,哪有什么真正的自由。
钱是赚不完的。她方可以重活一辈子,难道是为了赚钱来的吗?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
需要钱了,问徐祖年要啊。
要资源了,问靳茜要啊。
靳茜和徐祖年都凑不齐,那还能接着往上打报告,找徐景时,甚至还能找徐山。
要是自己自立门户,那些行政,人事,财务,宣发,都上哪儿找去?就算作者愿意就此水上好几十章,那从现在开始也得让方可以陷入社交地狱吧?
方可以能原地吓成一滩。
而且出来之后,哪怕还能接着和靳茜合作,靳茜还能像现在这样无怨无悔,卷生卷死吗?还能和方可以维持现在这种互为路灯挂件的关系吗?
那些从投资人口袋里骗钱出来的活儿,也都得方可以来做了,谁知道以后碰上的制片人有没有靳茜的能力?
所以,懂不懂当二把手,不,三把手的含金量哇!
这就好像在外人看来,是徐祖年选择了靳茜,但徐祖年怎么不能也是靳茜千挑万选出来的脑子呢?
共轭利益,才是世界上最让人放心的人际关系之一。方可以和靳茜的友情,就是这么铁骨铮铮,经得起考验!
——反正真实票房有系统结算,也不怕靳茜报假账。
*
方可以也不算完全在哄靳茜,《葡萄》的改编剧本她确实早就已经写完了。
《葡萄》作者森加奈[4]出身富庶家庭,天资聪敏,多才多艺,受过良好教育。少年时有父亲溺爱,青年时情人无数,玩票式的创作即能一举获奖,仿佛世上没什么东西是她唾手不可得。
但后来大作家父亲去世,两段婚姻不幸,人到中年,陷入落魄之境,为此重操旧业,开始写书换取钱财。
一直到晚年,神功大成,在男权盛行的日区文坛留刻下传奇且特殊的一笔。
虽然中年时的作品受限于时代风气,并未获得较好的反馈。
但其中特殊的精神气质,却吸引了为她作画的漫画家平出,即她最后一任丈夫。两人婚后诞下一女,这也就是冈本彩的母亲。
这位女士颇为传奇的人生经历,对她的作品自然也是脱不开的,
她年轻时的作品中往往掺杂着对美学微妙甚至病态的追求,善于铺陈把握禁忌与背德的美与爱,文字亦庄亦谐,刻薄中带深刻。
或许是少年时奢侈的生活让她对一切都有种轻慢的不在乎。她追随父亲对物质的绝对享受,又对一切奢靡的美好习以为常,这种对唯美主义的追求在她笔下,甚至到了厌恶一切庸俗伦常的地步。
她被认为是日区首位书写同性之爱的女作者,表达当地女性|欲|望的始祖。有人评价,这是她用小的禁|忌之爱来置换对父亲大的禁|忌之爱。
以方可以的眼光来看,这位由哈德父亲养出来的女儿难免也潜移默化地受到影响。
不管现实如何,同性之爱自古希腊柏拉图时代便被认为是属于天的爱情;与之相对,异性的感情被认为是出自社会结构的稳定需要,而前者被冠以纯洁的精神之爱。[5]
或许正是通过将自我是否具有主体性的问题悬置,森加奈得以完整地投注于自己的“耽美”情结当中。
社会伦常和实际现实就此隐去,感情中只剩下人和人、爱与爱本身的靡丽与疼痛,何尝不是一种对其自我合理性的辩解。
——所以她是通过将自己的情感投影于一个个美少年,而非将年长恋人的投影转化为与自己同性的夫人。
甚至不吝于在笔下,用各种尖锐嘲讽的语调挖苦女性角色的魅力不足。
而人到年老时的作品,或许是在经历过种种后阅尽千帆,又或许是接触了佛学修行,她终于从雌竞的漩涡中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