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她自信于自己的才学?,绝不落后于旁人?。但即使如?此,受制于性别,她也很难有自己的天地。
如?果?丈夫不同意,她也会?一意孤行,可那要面对的阻力?,是绝对呈指数级上升的。
皇帝好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有。她等了许久,只听见轻微的呼吸声,轻叹一声,闭上眼睛就要入睡。
“昭娘,你知道的,男女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谁强谁就上。”在她身侧,男人?平静的声音忽然响起。
皇后知道,他说的不止是女儿。
他辛苦十几年,固然有相当程度是因为看?不惯五皇子?倒行逆施,看?不惯天下纷乱。某些意义?上来?讲,他的确是理想主义?者,想要终结战争,想创造一个盛世,但他绝不是完全只为了道义?的追求——他还没有无欲无求到成为圣人?的地步。
继承人?会?是永远绕不开的话题,钟璜可以是更方便的理由,但也仅仅是方便。
他总不能两眼一闭,不闻身后事。
外祖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他如?果?当真随便选一个太子?,就开始眼聋耳瞎,大概率百年之后,会?马上跳出来一个李行远、赵行远,前来?惩奸除恶。
继承人?的选择当然要谨慎,碰巧钟琮除了性别,没有任何让他不满意的地方。
那他干嘛要舍近求远呢?
皇帝的眼里是看?不见性别的。
“她够努力?,够聪明,就给她这个机会。”皇帝平静道,“只要她有能力?撑起这个天下,为人?父母,当然要给她更宽阔的天地。”
说完,他笑了一声:“如?果?二郎也这么聪明,我倒要发愁了。”
皇后被他逗得笑出声,随即强行控制住自己,低声调侃:“二郎这个样子?,你责任很大。”
“……”中宗皱着眉头,左思右想,不得不承认:老二跟着自己,老大跟着母亲,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呢?
明明他还挺会?带孩子?的。
【夫妻二人?聊天的其他内容不能流传于外人?口?中,就连起居郎都?没有听到墙角,因此史书只简略地记载了一句“帝后夜议于乾清殿,决意立长女为储。”
这真是我没有想到的,你就不能扒墙角偷听一下吗?没有半点作为史官的责任心!
不过?根据后人?的猜测,大概率他俩在这一个晚上已?经?达成了完美?分工:这里指的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然后钓鱼执法,翻脸无情。】
顾寻辉靠坐在马车里,扶着车窗看?向天幕。
天幕似乎很执着于塑造出一对满腹坏水的帝后夫妻。
顾寻辉不知道是不是未来?的自己就是这样,她对此没有什么想法,只觉得挺好。
正如?此想着,马车停下,马夫折身道:“小姐,宁远侯府到了。”
顾寻辉无暇再看?天幕,提着裙摆徐徐起身,温和?道:“你停车到车轿房去,晚些再来?接我。”
说罢,她从马车里走出来?,随着侯府几名仆从的指引,向内走去。
大户人?家的家眷们早已?聚在一起,衣着锦绣,笑容满面地闲聊着什么。与她们相比,顾寻辉实在太过?朴素。
她不动声色地加入其中,只称赞不发表言论,谨慎地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宁远侯府的薛小姐朝她走了两步,笑道:“许久不见,顾妹妹真是愈发容光焕发了。”
薛云亭还没有靠近顾寻辉,顾寻辉已?经?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无他,这位薛小姐从来?眼高于顶。自己父亲不过?一个三品官员,一砖头丢下来?能砸死三个三品官员,实在不起眼。
她这句妹妹,听得顾寻辉浑身不自在,直觉来?者不善。
她不动声色,随口?糊弄过?去,与一群人?绕过?庭院,看?了不少珍奇花卉,终于有人?忍不住冲她发问。
“听说顾二姑娘尚未婚配?”来?人?一张盈盈笑脸,“从前倒听闻妹妹与周大公子?有几分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