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新的一天开始了。
昨天天幕停止在中宗回到京城那一刻,后面的庆祝仪式都?留给观众们自己回味,并且贴心地没有扰乱他们的一夜安眠。
对顾寻辉而言,她已?经?从天幕中看?见皇室血脉相残的未来?,而她选择视而不见。
毕竟钟琮都?还没有降生呢,谈这些为时过?早。
两名侍女将顾寻辉仔细收拾一番后,她审视着铜镜中的自己。
不过?十几岁的少女,眉眼温柔婉转,虽然已?经?能隐隐窥见几分未来?的模样,此时仍稍显青涩。
顾寻辉看?了片刻,从头上取下其中一支簪子?,徐徐起身。
她今日去赴宁远侯府的赏花宴,两家关系平平,太扎眼不好,还是素一些稳妥。
坐上马车时,她心里还有些疑惑:自从天幕将她的身份揭穿,从前往来?设宴的夫人?小姐们,就很少邀请自己。
顾寻辉并不惊讶。局势还不明朗,大家不可能冒着被砍头的风险相邀。
但正是因此,她感觉更奇怪了。
天幕准时得如?同上早朝,在一个不早不晚的时间安稳地跳了出来?:
【前面说到,中宗携大军班师回朝。深夜庆功宴结束后,中宗与皇后回家聊天,围绕的话题还是两个孩子?。
继承人?这样的家国大事,他俩就和?拉家常似的说完了。】
天幕逐渐暗了下去。
宫室里只亮着两盏油灯。即使登基已?有三年,早年节衣缩食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回来?。
帝后二人?并肩走进宫室,屏退宫人?。借着月光,皇后把?奏折堆放到一起,这才随口?问:“你对仪娘似乎关注得有些过?分。”
二十年多年的夫妻,从少年走到中年,彼此的了解实在太深。
中宗提起茶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热茶,推到妻子?面前,平静道:“她想要当皇帝,我当然要多多关注她。”
皇后对女儿的心思了若指掌。作为母亲,她替女儿忧心,也替儿子?挂怀。
她知道长女聪慧,踌躇满志;也知道儿子?软弱单纯,做闲散王爷逍遥一生,才是他更好的归宿。
皇后原本是想替女儿打探一二,却没想到……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两人?的脸,连皇帝那理直气壮的神情也一览无余。
“钟璜呢?”她问,“你准备怎么办?”
皇帝平静道:“他想和?段明渊的孙女成亲,我当然成全他。”
皇后沉默了,准备好的满肚子?话没能说出来?,倒被噎了一下。想来?也是,从她开始掌权起,仪娘就随她四处奔波,如?今带兵北上,同样战功累累。
她在京城看?到的是战报,同在北疆,皇帝只会?看?得更清楚。
中宗等不到她说话,疑惑问:“你不同意?”
皇后盯了他一眼。
她当然不是不愿意,而是有些恍惚。从十七岁走到今天,从不能参政的当年走到现在,她的女儿也有了更广阔的天地。
她忽然微笑起来?,笑容明媚:“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一定?要送仪娘上去。”
这会?是一条艰难的路,但钟琮这样选了,想必她甘之如?饴。
皇帝不再说什么,两人?靠在一起,借着一点昏黄的灯光,轻声说起了话,从北上第一天说起,直到得胜回朝。
躺在床上睡着前的最后一刻,皇后忽然问:“行远,你为什么愿意……”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丈夫和?大部分男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