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擦掉模糊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怎么都止不住。
他叫蒋旭升。
望舒的脑海里开始放映,就在这个房间的角落里,他搂着少年纤细的手臂问,“哥,天亮了没?太阳是什么样的?”
“刺眼。”
“刺眼?刺眼多好呀,我想被太阳灼一下都不行呢。”
他哥说他是笨小孩。
却记住他喜欢太阳的事。
望舒擦泪,抽泣,着急的跑上楼,走廊中回荡起脚步声,不仅仅是他的,还有另一个人的。
有人来了。
望舒不管是谁,他跑进最顶层,找到望启年的抽屉,这里面以前放着各种股份的合同,金钱,在工厂倒闭那天望启年拿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只留下一张轻飘飘,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的纸。
望舒跪在地上擦掉上面的灰尘,拼拼凑凑将薄脆的纸张放在灯下。
【腺体切割同意书】后,跟着另一张【角膜更换排队单】
两张纸日期相同,不分先后,就连笔迹都一模一样。
他哥用腺体,换了他的眼。
“哒——哒——哒——”
脚步越来越近,走廊回荡着脚步声,他走近了,越来越近,最后停在门口。
望舒跪在地上,肚子下坠的抽疼,他的肩膀也不受控的颤抖,眼泪把纸张浸润。
他被拥入熟悉的怀抱,男人的身体很热,同样穿着病服,吻望舒的后颈,按住他的手,声音嘶哑,“puppy,别看。”
“你该坐飞机离开,而不是在这。”
“别原谅我,走的越远越好。”
望舒哽咽着转身,在梦中救自己脱离水火的模糊面庞终于清晰,一个东方男人英朗的面容。
“就当不知道,好吗。”蒋旭升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蒋旭升看起来很疲惫,他受伤了,手背上满是扎针的痕迹,连氧气管都没来得及拔掉赶到这里,却还是晚了一步,让望舒知道了真相。
他活不久。
他本就活不久。
当年望舒因为腺体迟钝已经被望家放弃,准备让他自生自灭。
望舒高烧不退,他的爸爸,叔叔,没有一个人管他,但是他哥管。
Alpha的腺体不能在麻药下进行摘除,否则会失活,S级的alpha腺体在国外很昂贵。
有人在黑市高价购买,不打麻药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压制住S级Alpha,他的信息素能够压制所有人,除非他自愿。
只要他自愿。
他自愿摘除腺体,只有一个要求,要亲眼看望舒完成角膜手术,他答应过要小孩看看红色,看看春夏秋冬。
如果不能陪他到老,那就在死前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角膜手术在医院排队很快,望舒发烧后不久就被推进手术室,而他也自愿去国外登上手术台,摘除腺体。
腺体是人最重要的器官,堪比心脏,拥有腺体的人身体机能绝大多数来源于信息素。
望家只为了钱,他们奢华享乐,纸醉金迷。
大把大把的钞票因为这个腺体的卖出流进家族企业,蒋旭升被摘除腺体后被安置在二十美金一晚的小旅馆。
后颈个脊骨连接,鲜血流淌浸湿床单,他在这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