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宇洒落,以旷世之才,授闽医之传,善得法外之法。故治术别开生面,自有神识迢迈,触手生春之妙矣。霉毒为残害者,主小柴胡汤,随证加减多验。按医纲小柴胡汤加草龙胆、黄连、胡黄连,治旧下疳疮。忽头痛发热自汗,撮要小柴胡去大枣、生姜,加山栀、龙胆草、当归、芍药。”
北山晴子惊异的看着华龙飞:“华先生,难道您对北山医案……”
华龙飞:“北山友松,一代大家。他用方用药出于张仲景,又变化有方,大开大合,其中奥义半宿也说不完。可是他绝没有轻侮患者的意思!”
北山晴子深鞠一躬:“惭愧,华先生。作为北山一脉传人,真的对你的才华惊为天人。更对你的医学态度佩服得五体投地。”
华龙飞:“医人医病怎医愚,方药初衷不可沽。过客千帆为利往,钱奴一念忘归途。生尘本草参高下,落魄膏丹别有无。最是良心难判断,真真假假罔悬壶。”
华龙飞说完起身进后院了。
第二天一早,楼下的金银贞她们老早起床,张罗吃饭要到东兴堂去。
北山晴子打着哈欠走下楼来:“你们一大早叽叽喳喳,要干什么呀?”
金银贞:“我们去买大绒布料啊,难道你不去?”
北山晴子:“我昨晚一夜没睡好,你们去吧。我得过去送药袋。”
金银贞:“昨晚华先生跟你说的什么,磨磨叨叨跟听天书一样。”
“我却听得再明白不过,所以一夜都没睡。我们很多人都想学得中国两大医门的医术,可是纠缠多年一无所知。可是一个二十出头,脾气跟个孩子似的小伙子对我们的东西却是张口就来,如数家珍。可以断定,他的北山医术,远比我高得多。就算他打娘胎里就学医,也学不来这么多呀。”
金银贞:“这些我不懂。现在我只明白一点,跟着华先生绝对吃不了亏。这人能耐大,没架子,没坏心眼儿。”
北山晴子:“我有坏心眼儿?”
金银贞连忙鞠躬:“属下不敢。”
北山晴子:“我也不怪大家这么想,毕竟有人被逼自杀了。你们收拾利索先去买布料做衣服,尽量早点回来。”
金银贞答应一声,高高兴兴带着三个看护妇出门走了。
北山晴子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暗骂,高丽骚货,华龙飞一套大绒面料就把你们收买了,难怪你们当亡国奴!
不过再想想自己这两年来,心理已经被华龙飞彻底击溃了。理想被现实撞得支离破碎,她只能在满蒙老老实实地蛰伏在赤十字社。像河本操子那样建功立业,载誉而归,全国敬仰,她北山晴子很难做得到。
看着司徒慧、黄柏芩带着四个看护妇雇了两辆洋马车离去,她才锁上房门去了东兴堂。
华龙飞悄悄把五十块大洋塞给华龙生,这是留给他们一家三口的私房钱。大哥老实厚道,绝对是个勤快人,他已经利用那台药材粉碎机把除了玫瑰花瓣、檀香木以外的药材全部粉碎成精细的药粉,封装在坛子里,贴上了标签。已经完成三百份,再配制七百份,郑孝胥交托的御制避瘟散就算彻底完成任务。玫瑰薄荷精用不了,白芷丁香略有短缺。
“大哥,你在这里和司徒慧负责最后成药。我得尽快回山里。”
华龙生:“白芷丁香,翩儿在那边不能收购?”
华龙飞:“问题是这些玫瑰花瓣,必须在开化前做成晶片颗粒。一旦发霉受潮,那可白瞎了。”
华龙生:“那个日本娘们儿北山社长?”
“她进这个院就得听你和司徒慧的,这间屋子只有你和司徒慧能进来,连小侄子大嫂都别让进。一旦乱了,难免说不清。你俩带着她们分装出一百份,你俩就拿进来配全封口装盒子。不用着急,一会儿大嫂回来我再给她点伙食费,隔三差五吃点好的。我回去把玫瑰精全做出来还得出去,种地前得看看各地的老病号。”
华龙生:“三儿,现在咱是御制药坊,你犯不着那么辛苦啊。”
华龙飞:“哼哼,御制药坊能干到哪一天不好说,小鬼子能占到哪一天也不好说,可是华兴堂早晚得变回来。咱们这代人过去,还有凤鸣他们接班。你得跟大嫂提前商量好,说不定哪一天机会来了,就得让司徒慧把凤鸣带走。满洲这地方太不消停了。他俩走了,我就敢跟小鬼子翻脸!”
华龙生吓了一跳:“三儿,你可得想好了啊。”
华龙飞:“你放心,他们不欺负我我也不招惹他们,真要有一天骑到我脖子上,那就说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