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密特像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他猛地爬起来,重新扑到保险柜前,双手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
12……03……15。
这一次,当他再次拉动把手时,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那沉重的柜门,应声而开。
一股尘封的、混合着纸张与铁锈的气味涌出。施密特用随身携带的微型手电筒向里照去,只见保险柜的最上层,赫然放着一本厚重的、用黑色皮革包裹的巨大账册。没有标签,没有名字,只有那不祥的黑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就是它!
施密特一把将账册拖了出来,放在地上。他激活了袖扣上的微型相机,一束微弱的红光闪烁了一下。他翻开账册的第一页,那冰冷的、公式化的文字,让他浑身一颤。
窃火者的末路
【样本编号:01】
【姓名:李雅】
【来源:霞飞路咖啡馆(由白曼丽推荐)】
【获取成本:贰佰大洋】
【处理日期:1932年7月20日】
【处理方式:药剂过量(失败品),尸体按‘微笑’规格处理后抛弃。】
【焚化记录:无】
一页,又一页。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被明码标价、然后被冷酷“处理”掉的鲜活生命。施密特感觉自己的胃在翻江倒海,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机械地、一页一页地翻动着,袖扣上的镜头,忠实地记录下这所有的罪恶。
他像一个在地狱里抄录生死簿的判官,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终于,他拍完了最后一页。就在他合上账册,准备将其放回原处时,他的指尖触到了一个异物。一张折叠起来的、薄薄的信纸,从账册的最后一页与封底的夹层中,悄然滑落。
这不属于档案的一部分。
施密特鬼使神差地捡起了它,展开。昏暗的光线下,那熟悉的、带着一种儒雅却又力透纸背的字迹,让他瞳孔猛地一缩。是顾鹤年的亲笔信!
“埃文斯吾兄:
吾儿病体,全赖兄之圣手。然‘普罗米修斯’终非万全之策,其源头,乃二十年前苏明远之‘长生’谬论,根基已毁,终难大成。今听闻兄于新样本上发现特异蛋白,或可另辟蹊径,甚慰。
然吾等终极之计,仍在‘北上’。满洲国新实验室已备妥,待时机成熟,所有‘资产’连同设备,将悉数转运。届时,吾等所求,将不再是苟延残喘,而是真正之‘神迹’。此事天机,切记。
另,苏明远之女苏砚秋,近日在沪上活动频繁,此女肖其父,心机深沉,恐为变数。若有必要,可依旧法处置。切勿妇人之仁,坏我大事。
鹤年亲笔。”
施密特感觉自己像被一道闪电从头到脚劈中,浑身麻痹,动弹不得。
这封信里包含的信息,太过庞大,太过恐怖!
苏明远!苏砚秋的父亲!二十年前的“长生”谬论?原来这个实验的根源,竟然与苏砚秋的父亲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