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先生了。”李自成客气地说。
“哎呀,托闯将的福,这已经很好了。你看外边弟兄,都还在雨里呢。”顾君恩忙不迭地说。
稍停片刻,他看看李自成,鼓足勇气说道:“闯将啊,别怪我多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是啊,这不正愁着呢。先生有什么办法吗?”
顾君恩迟疑一下,看看四周无人,说“闯将啊,我一个穷秀才,就是多看了几本书,说得对不对的你担待着点。”
“先生说吧。”
“自古造反者,最后结果无非三条路。一造反成事,得天下;二造反不成事,但能受招安,封一官半职;三就是最坏结果……”
顾君恩不往下说了。李自成知道他说的第三条是啥,想了一下,故意继续问:“依先生看,为今之计该当如何啊?”
顾君恩思虑着轻声说:“今天的情境,最靠近第三条,闯将要早做打算啊。”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李自成,接着说:“为今之计,我们可不可以来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李自成心里一动:“先生的意思是……”
顾君恩微微地点点头。
李自成从顾君恩的小草棚出来,又四下转转,看着放哨的兄弟无精打采地在那儿打盹,摇摇头,扭头往平安宫中走。
高迎祥坐在靠里的地铺上,正啃着一块烤的半生不熟的山红薯。连绵的小雨已经下了四十天了,草都点不着,没法做饭。能点着,也没有可吃的东西,只能烤几个红薯。
“舅,我刚出去转了一圈,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战又不能战,走又不能走,得赶紧想办法!”
“那你说怎么办,你有主意?”
“我刚出去,见到了顾秀才,顾秀才给出了一个主意。舅,你猜怎么着?”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高闯王不耐烦地说。
自成挥手让护卫出去,低声说:“诈降。”
“诈降!”
“对,诈降!”
“能行吗?”
李自成说:“事在人为。我们把各营里的金、银、财宝等‘存货’都拿出去,反正咱们出不去,这些东西就是土坷垃,人没了,留着这些东西有啥用。咱们给陈奇瑜和狗日的几个总兵都准备一份厚厚的礼物,也许能行。”
高迎祥想了想还是没把握,他让高禄去把杨先生请来。
杨鼎瑞,明朝末年安塞人,天启四年(1624年)中进士,曾在延安府任职。崇祯二年(1629年)不满明朝统治,弃职参加了高迎祥领导的农民起义。
他听完后对高迎祥说:“王驾,这几日我也在思虑此事。在这困乏危急的时刻,不失为一个脱困的好办法。顾先生这个主意可以一试。”
王驾,是杨鼎瑞对高迎祥的尊称。闯王,只是高迎祥对外的一个名号,杨鼎瑞想,自己是文人,当面称呼闯王不妥,称千岁和王爷又不是那么回事。故此,折中了一下,称王驾显得对高迎祥尊敬,也凸显了他的身份。
把几个掌盘子的聚到一起,一商量,大家都没有其他办法,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来吧,把自己的“宝贝”都拿出来吧。各股把“好东西”都送过来,高禄带人把这些金银珠宝足足装了一大车。这个事只有让杨鼎瑞、顾君恩和几个被裹挟进来的秀才去办。
杨鼎瑞把几个秀才召集到一起,说明情况。
灵宝的生员张继兴说:“我们有第二条路可走吗?不但要去,还得办成、办好!办不好,估计我们几个‘够呛’。”
杨鼎瑞说:“不要这样说,只要我们把陈奇瑜周围人打点好,就能办成。陈奇瑜手下有一各叫王承业的,是我的同年。他中举后在咸阳做主簿,后入军中做了兵部侍郎兼右佥都御史陈奇瑜的参政。我带一部分金银出去,各处都打点一下,先把陈奇瑜手下人买通,要是能见到王承业就好办了。”
杨鼎瑞派人先与负责山口的副总兵卢文善联系后,才和两个秀才带着一部分珠宝举着白旗来到山口。
山口被明军用石头垒成一座高大的关卡,中间设一大栅栏门,把守军兵把他们带进去。卢文善已经派人请示过陈奇瑜,陈奇瑜派参政王承业来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