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真正受了伤,她只顾着他,对自己的伤、疼痛一声都不吭。
这个女子——
是生来让他尝尽心疼的么。
他眉头紧皱,眼神依旧难堪地吓人,压着喉咙,低声训斥:“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发热,为什么都不说?你还是三岁孩子么?知不知道受伤后发热是会要人性命?!姜末,我说过多少次,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为何你总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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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声劈头盖脸砸下来。
姜末缩了下脖子,眼眶也跟着发烫。
“陛下…”她伸手,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故意委屈道:“奴婢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说疼……”
萧琚:……
帝王终于想起,她的确早就说疼,反而是他弄错了疼的地方。
萧琚没出声。
加快整理自己里衣的动作,又抽出压在下面的外衣,将衣不蔽体的小宫女裹起来,背对着她蹲下,“上来。”
姜末费力地趴上去。
陛下背着她爬出溶洞,沿着小溪往前走。
“我们要去哪儿?”
哪怕走在坑洼不平的谷底,伏在后背上也仍旧平稳,她身上的热度开始上来,烧得人昏昏沉沉的,陛下的身上微凉,她几乎要昏睡过去。
“沿着溪水往前走,前面应该有村子,找个大夫先看你的伤。”
她就知道……
只要陛下在,总会有办法的。
她现在可以安心休息。
姜末合上眼,没一会儿就熟睡。
她信了陛下说的‘前面有村子’,忘记问村子离他们有多远。
萧琚从黑夜走到太阳升起,他才看见远处飘起的炊烟。他驮着小宫女,直到太阳升至当空,才走到这座小镇。
但这座小镇离骊山太近。
一旦献王、康王的人在谷底没有找到他们尸首,肯定会派人搜查,这座镇子首当其冲。
萧琚并未考虑在小镇的客栈住下,甚至刻意模糊他们的信息,毕竟这儿并非交通要塞,来两个负伤的年轻男女太过显眼。
他扮作北下的商人,声称途中被盗贼抢劫、险象环生,还丢了所有财物,所以才如此狼狈。因是商人,他能拿出一块汉白玉玉佩典当也不足为怪。
得了银子后,他买了辆骡车,去抓了两幅祛风寒、安胎的药方,甚至没买止血药,另备了干粮水囊,驾车带着孱弱的‘娘子’继续北下。
在天黑前,萧琚终于找到一个较大的村子。
找了户人家敲开门,言明他们的处境,本想继续北下,但娘子伤势加重昏迷不醒,腹中还有孩儿生死未卜,只能暂且找个地方养好身体再另作打算。
户主是个五十岁出头的婆婆,热心肠。
恰好家中小辈们都出去讨生活,后面的小院子空着,问萧琚要了三钱银,让他们只管安心住下。
萧琚一改矜贵高冷的态度,千恩万谢,任谁也不会怀疑他落难商人的身份。
萧琚抱着姜末入住后院屋舍。
请婆婆帮忙照顾虚弱昏睡的‘娘子’。
自己则借了灶台,将今日买的药房拆开,取出他要用的几味药混成对症的药方熬上。
等药熬好回了屋子,婆婆放下擦拭的帕子,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萧琚,“我替小娘子换了身衣裳,虽然旧了,但是干净的。小娘子身上的伤太吓人了,我不敢动,明天一定要请村里的赤脚郎中来看看才好。明天早上熬了粥送来,你们……哎,小娘子受了这些苦,你们一路走来也不容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她肚子还有你的孩子,两人一定要好好的!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
萧琚口中道谢。
目送婆婆离开后关上门。
他走到床边,看见姜末额上搭着一条降温的湿帕子,掀开被子看了眼,发现婆婆已经替姜末简单擦过身子,换了件旧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