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冥爻山与金陵城飞着去相隔不算太远,江玥第一次觉得御剑还能如履平地,平日自己御剑总是要胆颤心惊的。
晏昼的庭院,烈日当头,云了无踪迹地躲起来乘凉,滚烫沸腾的热气烧得苍松翠柏无精打采的。
江玥被疼痛缠绕,她能依稀听见周围窃窃的交谈,但无法完整地理解语句的意思。当江玥再次清醒过来,能模糊看见顶上的帷帐和一个人影,虽看不清是谁,但有一种熟悉感,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相熟。
明静的霞光从未遮帘的窗子充盈进来,给稍暗淡的病容加以润色。江玥眼前模糊的映像慢慢变得清晰。谢之珩提着竹篮靠近床边,“醒了?”
“蜀山剑派规矩多,你不要四处走动,就在这好好呆着养伤。”
如果说落云山庄是自由自在潇洒懒散,蜀山剑派只怕要比落云山庄管束的要严厉数百倍。要是不小心触犯了哪条戒规,怕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江玥忽的坐直身子,“我现在走来得及吗?”
“符印坏了。”,谢之珩展开手,符印碎得四分五裂,无论再怎么注入灵力也无济于事。
江玥愁坏了,虽然现在自己性子比以前安定许多,但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一脸严肃蜀山剑派的掌门和几位长老还顶撞了他们,还是让她不寒而栗。
发怵归发怵,饭总是要吃的。
鼓腹含和后,谢之珩有事离开,江玥打算在院内走走消消食。开门只见佳木茏葱,少了似锦繁花,显得单调了些,但并不奇怪。真不愧是五大门派之首,连卧房都如此庭院深深,好一座清净的锦天绣地。江玥在心里暗暗腹议,单调归单调,要是谢之珩会养花逗鱼,那才叫真的怪异。
谢之珩傍晚才归,暮日红光渐出,遥天一片霞缀昏,斜晖照着山水,院内清风习习,虫鸣螽跃。
江玥百般无聊地观察天上卷疏的流云,神思恍惚。想来也是奇怪,在冥爻山她笃定符印能倏移两人,心中隐隐觉得忘记了重要的事,只可惜符印损毁,想再求证已是关山阻隔。
谢之珩敲了敲墙,皱着眉走到江玥身边,沉声道,“这天似要下雨了。”
“正好,一并入屋,我有事想找你商议。”
谢之珩回头看了一眼卧房,却发现侧面的窗子还是半开的,雨顺着开口斜斜地浇进了屋内。
谢之珩透过窗口,看见江玥半梦半醒地翻了个身,被褥、衣物都被雨浇湿了一点,贴在身上。
“傻子。”
谢之珩关上了窗,急走进屋内。江玥依稀听见了脚步,迷迷糊糊看见是谢之珩的身影,慵懒地撑起半个身子,含含糊糊地哼了一句,“嗯?怎么了…”
谢之珩狠狠剜了她一眼。
江玥履行昨夜的承诺,早早地就起床了。她抱着潮湿的被子,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谢之珩就在屋檐下站着,江玥腾出一只手跟他打招呼。
“…”谢之珩没搭理她。
江玥自讨没趣地收回手,晾晒起了被子。下完雨过后,阳光弥漫进来,整个庭院焕然一新,连树叶都鲜嫩欲滴。
自从谢璟夫妇二人去世后,谢之珩就再也没踏入父亲的竹屋,在自己还是孩提的时候,一家人还短暂地在那住过一段时间。
谢之珩打算独自去看一看,竹屋因为没人居住,年久失修,不蔽风雨,再加上昨夜下了雨,上漏下湿,屋外屋内都是水,一副半零不落的景象。
节同时异,物是人非,触景伤情。
“爹娘,我回来了。”声音轻得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之珩回来啦?”
“快来洗手吃饭啦,今天可有你最爱吃的菜…”
熟悉亲切的声音传来,谢璟正从竹篮里取出佳肴摆在桌上,若瑶在屋外笑着朝谢之珩招手。
谢之珩僵了一下,伸手想去触碰,温馨美好的画面被面前破败的场景取代,终究只是幻象罢了,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无力地垂下手。
谢之珩步伐虚浮地走进屋内,屋内勉强算得上细巧雅致,书卷笔墨整齐摆放在木案上,墙角窗边放一张简单的床铺,与记忆中的样子相差不大,只是下了雨,陈设都半泡在水中,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十余年过去,陵谷沧桑的大变化谈不上有,只是好像小到物件的摆放都不曾变过。这时,苍劲稳健的脚步声踱步而来,渐渐挨近。
奇怪,怎么会有人来?谢之珩身形一闪,从窗户无声跃出,藏了起来。
张瑞棠和李戍钧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张瑞棠拾起地上被风吹得到处都是的茅草,叹气说道,“又下雨了。”
“瑞棠兄,璟师弟已经走了好多年了,这屋顶也修不好了。”
“今来古往,物是人非啊…”
李戍钧面色复杂地答道,“师兄不必介怀,谁都不想发生那样的事…”
张瑞棠一直都对谢璟的死悔恨交加,谢璟惩奸除恶,匡扶正义,连师傅都说他天资聪慧,是个可造之才,直从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