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需要更久、更耐心的等待,承受更长时间的冷脸与毒液?
他甚至不确定,在经历了数次他无法解释、突如其来且持续时间不短的“失踪”或“意外”后。
教授是否还有心力再次接纳他的靠近,是否还愿意相信他“很快回来”的承诺。
每一次他带着伤痕或疲惫归来,总能看见斯内普的下颌线绷得死紧,眼神里的阴影更重一层。
那双习惯于审视谎言的眼睛,总会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然后沉默地移开。
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了然。
温之余知道,他的教授聪明绝顶,或许早已察觉他的离去非同寻常,却从未真正逼问。
他只是用更沉默的方式将那些担忧与不安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而这次,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他“杀”了邓布利多,然后消失在那里。
这无异于在对方本就敏感的神经上又狠狠踩了一脚,甚至碾了几下。
温之余几乎能感受到那份冰冷的愤怒底下,藏着怎样汹涌的痛苦。
对于斯内普而言,这种反复无常、无法掌控的失去风险。
这种需要一次次提心吊胆等待他是否还能回来的折磨……
是否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底线?
或许在斯内普看来,这种伴随着极致不确定性的爱恋。
所带来的恐慌与痛苦,或许远胜过从未拥有过他。
还不如从不曾开始。
这个念头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剜过温之余的心脏,带来一阵窒息般的钝痛。
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住了胸口,那里因为灵魂的创伤和此刻尖锐的心疼而闷痛不已。
夜风吹拂着湖面,再次泛起细微的涟漪。
他还能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地闯进地窖,撒娇耍赖地求一个拥抱吗?
他还能像以前一样,无视所有的尖刺,义无反顾的扑向他吗。
而他的教授……还会在那里吗?
还会愿意……再次对他张开手臂吗?
温之余不知道。
灵魂的刺痛仿佛在催促他,提醒他时间不多。
温之余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纷乱的心绪,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湖心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南隅沉默地伫立在岸边,眼眸如同最沉寂的礁石,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背影。
他没有再试图跟随,只是如同一道忠诚的影子,目送着那抹染着决绝与伤痛的身影走向湖心。
温之余的脚踏入那片本该沉溺一切的湖水。
然而,水面在他脚下凝实,仿佛化作了坚硬而冰冷的琉璃。
他没有沉下去。
每一步落下,脚下那片浓稠的、暗红的湖面便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扩散开来。
带着令人心悸的诡异与寂静。
湖水是血色的。
那并非是月光的倒影或错觉,而是真正由无数鲜血汇聚、浸染而成的颜色。
沉滞、浓郁,散发着铁锈与腐朽交织的腥气,却又奇异地被某种力量约束着,不曾玷污鞋底。
这是一条由无数生命与哀嚎铺就的、通往未知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