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失笑,连忙改口:“是是是,阎兄,小弟失言了。”
“这才对嘛!”
阎立德笑得眼睛眯成条缝。
“今日高兴,某已让人去叫立本和几个犬子来作陪,你年纪轻不能喝醉,但总得尽兴才是,日后也好让你这个叔父,好好的教导那几个不成器的。”
好嘛,阎立德家里那几个儿子,好想都比他大了吧。
想到他们叫自己叔父的场面,温禾都替他们感觉尴尬。
正想着,阎立德忽然放下酒杯,神色郑重起来:“不过还有件事,某想拜托你。”
温禾疑惑道:“阎兄何必客气?尽管说便是。”
“其实也不算大事。”
阎立德搓了搓手,倒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你先前骑马时念的那半阙词……能否给愚兄写全了?某这心里总惦记着,你若是不补全,怕是夜里都睡不安稳。”
温禾不禁愕然。
他当时骑在马上,不过是一时畅快感怀,随口念了辛弃疾那首《破阵子》。
没想到阎立德居然还真喜欢。
难怪他当时直接就写了一幅字帖。
“这个……”他正犹豫着,毕竟是“借”来的诗句,总觉得有些心虚。
阎立德见状,眉梢轻轻一挑,抛出诱饵:“某知道嘉颖偏爱字画,过几日愚兄寻两幅王右军的真迹摹本送你,如何?”
刚才还在迟疑的温禾,当即挺直了腰板:“那有什么好说的!阎兄既然喜欢,小弟这就补全!”
王羲之的摹本啊,这可是能当成传家宝的宝贝!
别说一千年后了,就是现在也值钱啊。
“善!善!”阎立德喜得连忙让人铺纸研墨。
而就在这时,楼下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只见一群锦袍玉带的文人士子簇拥着个青衫男子走了进来,正是上官仪。
“上官郎君可算来了!今日这清风楼的曲子新编了几支,正合郎君诗韵!”
楼中的老鸨带着莺莺燕燕迎了上去。
这些人文采斐然的,若是能够留下一首诗。
那足以让楼中姑娘的身价翻个几倍了
上官仪含笑颔首,虽无官职在身,却自有一番文人的矜贵气度。
他身旁跟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年轻郎君,是曲阜孔家的子弟孔彦舟。
孔彦舟捧着酒盏笑道:“游韶兄今日既有雅兴,楼下舞姬腰肢如柳,何不为此情此景作一首诗?也好让我等一饱耳福。”
周围顿时响起附和声,连乐师都停了奏乐,等着记录佳作。
毕竟上官仪的诗虽未入仕,却早已凭着文采在长安文人圈里站稳了脚跟,能得他一首诗,清风楼都能多几分光彩。
上官仪清了清嗓子,指尖捻着折扇,正要构思落笔,却听得二楼传来个小厮清亮的吆喝:
“楼上雅间,高阳县子作词《破阵子》!”
这一声喊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压过了楼下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