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警告大殿内的人,可不要和一个十岁孩童较真。
否则朕就会和你们较真了。
“咳咳。”
长孙无忌忽然轻咳两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出列奏道:“启禀陛下,太上皇年事已高,前些日子又染过疾,近日天寒地冻,实在不宜出宫受风,依臣之见,还是在大安宫内静养为好。”
他这话听似关切,实则藏着私心。
在长孙无忌看来,李渊最好能安安分分待在宫里,若能就此“静养”到寿终正寝,才是最省心的。
他生怕这位太上皇出宫后,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臣以为不然。”
房玄龄立刻提出反对。
“太上皇久居大安宫,外间难免会有流言蜚语,说陛下疏于孝道,若能时常陪太上皇出宫走走,既能安太上皇之心,也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岂不两全?”
站在他身旁的宇文士及、萧瑀等人闻言,都默默点头附和。
他们曾是李渊旧部,如今虽依附李世民,却也不愿看到太上皇被彻底软禁,只是顾忌着陛下的猜忌,不敢轻易开口。
房玄龄这番话,算是说到了他们心坎里。
房玄龄、长孙无忌二人皆是李世民的亲信。
此刻意见相左,殿内众人的目光便都聚焦在李世民身上,等着他定夺。
“温嘉颖,你觉得呢?”
李世民忽然看向一旁的温禾,似笑非笑。
温禾心中了然。
李二这是故意把皮球踢给了他。
不过对此他早就想到,如何把这个皮球踢回去了。
温禾躬身回道:“启禀陛下,微臣家乡有位老医者曾说,年长的老人若长期闷在一处,不见天日,久而久之,难免会憋出郁气来,反而伤了身子。”
“若是能时常出门走走,看看市井烟火,沾沾人气,心情舒畅了,自然能长命百岁。”
这番话看似答非所问,实则让这件事情和朝廷纷争规避开来。
只从“养生”和孝道的角度切入,既合情合理,又透着少年人独有的质朴,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只要李世民应下,那他便是仁孝之君。
李世民望着温禾,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仿佛看穿了这少年的小心思。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点头:“嘉颖此言有理,孝道不止于锦衣玉食,更在于顺意舒心,下午便开始休沐,明日朕陪太上皇去曲江池看看红梅,也让他瞧瞧,咱们贞观的新气象。”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此事不必对外宣扬,太上皇年纪大了,经不起太多人打扰。”
话是松了口,却藏着两个条件。
李渊出门必须由他陪同,且依旧不允许外人与太上皇过分亲近。
不得不说,李二的孝心是真,戒心也同样不轻。
朝中众臣连忙齐声称赞:“陛下圣明仁孝!”
不远处的起居郎提笔疾书,将这一段君臣对话郑重记下。
不过温禾可不管李世民有多少意思。
他现在就知道,明日总算不用陪李渊耗在大安宫,能在家睡个安稳觉了。
谁知李世民话锋一转,朗声道:“明日,高阳县子率百骑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