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温禾眨了眨眼。
“可以不去吗?”
李渊捋着胡子的手猛地一顿,随即慢悠悠地转向李世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朕那宫里最近缺个小内侍,二郎啊……”
话还没说完,温禾立刻改了口风,脸上堆起笑:“去!肯定去!怎么能不去呢?微臣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最大的优点就是尊老爱幼了!”
“嗯。”
李渊满意地颔首,朗声笑道。
“既然如此,那便不用从内侍省调人了。”
温禾暗自撇了撇嘴,心里把这老登腹诽了千百遍,面上却恭敬地拱手退下。
他刚回到座位没片刻,殿外忽然再次响起礼乐声,比先前更显庄重。
只见身穿太子衮服的李承乾走在最前,玄色朝服上绣着十二章纹,虽身形尚幼,却步履沉稳。
身后跟着李泰、李恪、李佑等几位皇子,还有几个六七岁的皇子,一个个穿着锦袍,规规矩矩地跟着,由内侍引着从殿外走进来。
温禾之前还疑惑,怎么李承乾他们不在。
现在看来,定然是李世民特意安排的。
以此来彰显他对李承乾的器重,杜绝朝中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儿臣拜见太上皇、陛下、皇后,恭问圣安。”
在这样的正式场合,即便是太子与皇子,也必须用最严谨的称谓,而非“父皇”“母后”。
后者的亲昵称呼,要到明朝才逐渐成为定制。
“圣躬安。”
李渊抢在李世民之前开口回话,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威严。
群臣下意识地看向李世民,见他依旧笑得坦然,甚至主动朝着太子招了招手,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父子间的那点不快,果然只是寻常口角。
“太子来的晚了。”李世民笑着对李承乾道。
“一会可要敬诸位卿家几杯才是。”
“是。”
李承乾躬身应道,稚嫩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一举一动都透着储君的仪态,倒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
不久后,待太子与皇子们依序入座,群臣按品级上前见礼,随后外邦使臣又循例向储君行礼问安。
这一套繁复的礼节走下来,竟耗去了大半个时辰。
温禾远远看着李承乾,见他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坐姿却已有些不自在,肩膀明显僵硬了不少。
可这种场合,谁也帮不上他。
身为太子,日后还要面对无数次比这更冗长的朝会与宴饮,必须学会独自承受。
又过了半个时辰,李渊终是以“不胜酒力”为由,由内侍搀扶着离席。
走之前,他还特意让身边的老太监过来,沉声叮嘱温禾:“明日卯时,太上皇在大安宫等着温县子对弈,可别忘了。”
温禾苦着脸应下,心里把这“抓壮丁”的老登又腹诽了一遍。
待李渊离去许久,李世民与长孙无垢也起身回宫,这场持续了近三个时辰的正旦宴,才算真正落下帷幕。
“小娃娃,一起走?”李道宗大步走过来,甲胄上的铜扣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温禾点头应下,二人并肩朝着殿外走去。刚到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唤:“温县子留步。”
温禾驻足回头,只见中书舍人崔敦礼正扶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朝这边走来。
老者穿着一身月白锦袍,虽年迈却腰杆挺直,眼神里透着世家大族特有的审视感。
“博陵崔氏在长安安排的新主理人,名叫崔元瀚,前隋时也是一个县公,算是崔家在京中摆着的‘老招牌’。”李道宗压着声音,飞快地在温禾耳边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