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拜见太上皇。”
温禾被内侍引着踏上御阶,径直来到李渊面前。
这老登拧着眉头,对着他不满地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委屈:“你这竖子,多少日没到大安宫了?是不是觉得朕这个太上皇老了、无用了,就懒得来了?”
这话听得温禾眼皮一跳。
那语气,活像个被冷落的深闺怨妇,又似青楼里过气的头牌,正抱怨恩客久不登门。
他脑子里刚闪过这念头,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连忙陪着笑脸解释:“太上皇误会了!陛下近日给微臣安排了不少差事,实在是分身乏术,故而没能及时去大安宫问安,绝非有意怠慢。”
你别多想,我不是忘了你了,是太忙了。
标准的“渣男语录”。
“是吗?”
李渊轻哼一声,目光却越过温禾,直直看向李世民,那眼神里的“你看着办”几乎写在了脸上。
“额……是,近日百骑事务繁多,确实劳烦嘉颖多费心了。”
李世民干笑两声,眼角的余光却狠狠剜了温禾一下。
这竖子,竟把矛头往朕身上引!
李渊却不接话,慢悠悠地说道:“他才多大年纪?安排那么多事作甚?这满朝文武难道还不够你用的?不是已经人多到连裴玄真他们都容不下了”
温禾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这老登哪是真为了抱怨自己没去请安,分明是借着他这个由头,翻旧账呢!
想来自从裴寂被罢免后,这老登心里就一直等着这个机会了。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语气却依旧恭谨:“裴玄真触犯律法,按律当严惩。朕已是看在阿耶的面子上从轻处置,仅罢其官职,允他归乡养老,已是法外开恩。”
言下之意,若不是看在太上皇的情分上,裴寂连长安城都出不去。
“这么说,朕还要多谢你手下留情了?”
李渊被气笑了,嘴角勾起的弧度里满是讥讽。
李世民也寸步不让,微微垂眸道:“孩儿不敢,只是依照大唐律法和规矩行事。”
父子二人的语气陡然绷紧,空气里仿佛有无形的箭矢在交锋。
一旁的长孙无垢见势不妙,刚要开口打圆场,却听身旁的温禾忽然冒出一句。
“那个啥……太上皇,陛下……”温禾挠了挠头,一脸无辜地看向御阶上的三人。
“我刚才没吃几口菜,现在有点饿了,能不能先退下?”
话音落下,御阶上的李渊、李世民、长孙无垢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齐刷刷地看向他,眼神各异。
李渊是愣住了,大概没料到这小子敢在父子对峙时插这么一嘴;
李世民眼底闪过一丝哭笑不得。
这竖子,倒是会选时候,硬生生把剑拔弩张的气氛搅成了家常闲聊。
“嘉颖如今正长身体呢,可不能吃得少了。”
长孙无垢顺着温禾的话头打圆场,语气温和,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提醒。
“不过也别着急,一会吉时到了,等高明他们来了,才会开始上主菜呢。”
她特意提起“高明”,便是在暗示李世民。
万不可与太上皇闹僵,太子与皇子们还未到场,若是太上皇此刻动了气离席,这场正旦宴可就成了朝野笑柄。
李世民自然听出了皇后话中的深意,笑着点了点头,端起酒盏抿了一口,眼底的锐利已然敛去。
温禾见状,连忙借机躬身:“那微臣先行告退。”
谁知李渊忽然哼了一声,目光扫过来:“明日朝中休沐,你来大安宫陪朕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