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踏足疆场开始,见过闭城死守的,见过弃城而逃的,却再没见过有人敢在他九万大军面前,像这样敞开城门。
城门洞开的阴影里,一道金色身影缓缓驶出。
五龙共怒黄金神铠在阳光下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龙首护肩仿佛要挣脱甲片飞腾而出。
凤凰彩羽头盔上的翎毛随风轻颤,却透着股锐不可当的锋芒。
刘醒非手提黄金大枪,枪尖斜指地面,枪缨红得像团跳动的火。
直到那匹白马踏出城门,张云羽紧绷的下颌才微微一松,随即又拧得更紧。
那是匹通体雪白的马,没有半根杂色,在黑压压的军阵前像块扎眼的玉。
追风嘶吼兽似乎瞧不上这同类,突然昂首嘶吼,声浪震得远处的步军阵列都晃了晃。
可那匹白龙马竟浑不在意,只是稳步向前,马蹄踏在尘土里,安静得像团云。
“蠢货。”
张云羽低声骂了句,却不是针对刘醒非,更像是在恼自己刚才那瞬间的悸动。
战场上的白马?
跟举着靶子冲锋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那马的神骏之气,比追风嘶吼兽差了何止一筹——光是这坐骑上的差距,已足够让他在十合之内取对方性命。
可刘醒非脸上没有丝毫怯色。
他勒住缰绳,在距张云羽三十步外站定,黄金大枪缓缓抬起,枪尖直指银甲将军。阳光落在他的凤凰头盔上,折射出的光点晃得人眼晕,偏偏那份从容,比追风嘶吼兽的桀骜更让人心头发沉。
“刘醒非?”
张云羽的声音里带着审视。
“正是。”
黄金甲胄碰撞的脆响里,刘醒非的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地传过来。
“张将军要试斤两,我便站在这里了。”
追风嘶吼兽又在刨蹄,张云羽却按住了它的鬃毛。
他看着那匹扎眼的白龙马,看着马上那个明知坐骑不如人、却敢单骑出城的对手,忽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低估了这个轻易拿下袁雄地盘的年轻人。
两骑相向,铁蹄碾过尘土的声响在旷野里撞出回声。
张云羽的追风嘶吼兽每踏一步,地面便要微微震颤,黑色的鬃毛在风里炸开,像团翻滚的暗火。
刘醒非的白龙神驹虽也昂首挺胸,可在那凶兽般的巨马旁,竟显得有些清秀了——尤其是肩高差了近尺,四蹄踏地的力道更是天差地别。
相距十余步时,两骑同时勒住缰绳。
张云羽的水神共工盔下,虎目在凤凰彩羽盔上扫了个来回,最后落在那杆黄金大枪上:“你就不怕?我枪下亡魂,比你城头守军还多。”
刘醒非抬手扶正头盔,凤凰翎羽颤了颤:“将军远道而来,不就是为了一战?但有一战,何惧之有。”
“好个何惧之有!”
张云羽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里带着金铁交鸣的悍烈。
他猛地一夹马腹,追风嘶吼兽应声人立,前蹄踏向半空的瞬间,他手中的神铁工字铲已带着破风的锐啸劈下!
那铲头足有半人高,落下时竟像座小山压来,铲刃上的寒光映得刘醒非的黄金甲都泛出冷意。
刘醒非不敢怠慢,黄金大枪急抖枪缨,枪尖如灵蛇出洞,直刺铲身最薄弱的衔接处。
“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