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战场时,他看着那些跪地求饶的俘虏,头一次犯了难——杀了,坏了名声。
放了,无异于纵虎归山。
思来想去,他咬着牙把人收了,却没料到这竟是个填不满的窟窿。
两万多张嘴,一天就要吃掉两石米。
山寨粮仓里的存粮,撑了不到半月就见了底。
到时没粮,该怎么办?
刘醒非只能带兵出去抢地盘来供养他的兵。
“彼其娘之的袁雄!”
刘醒非猛地抽了一鞭子,马嘶声惊飞了枝头的晨鸟。
他不是没想过袁雄的虚实。
那些俘虏嘴里漏出的消息,早就拼凑出了对方外强中干的底细——兵马虽多,却大多是强征来的农夫,连像样的操练都没有。
将领们只顾着争权夺利,连最基本的布防都漏洞百出。
这样的对手,若是再不出手,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爷送上门的机会?
退一步讲,就算打不赢也无妨。
刘醒非望着队伍里那些脚步虚浮的降兵,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些人就是最好的“消耗品”。
等他们死得差不多了,粮食的压力自然就没了,他还能带着本部的三千人退回山寨,大不了从头再来。
“传令!”
他猛地勒住缰绳,声音穿透晨雾。
“目标沂水关,全速前进!”
号令一下,三万大军像一条臃肿的长蛇,缓缓扭动着向沂水关的方向爬去。
降兵们不知道自己是去送死,还是去抢一条活路,只是麻木地跟着前面的人挪动脚步。
唯有刘醒非知道,这一路奔袭,既是为了抢地盘,更是为了甩包袱。
马蹄扬起的尘土渐渐遮住了来路,刘醒非回头望了一眼山寨的方向,那里曾是他想要守护的安稳。
如今,他却只能攥紧缰绳,朝着一场未知的战争冲去。
风里似乎已经有了血腥味,混杂着降兵们身上散发出的汗馊气,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袁雄既然敢惹他,就得承受这份代价。
沂水雄关,天险天成。
沂水关之险,初见便足以让久经沙场的将领心头一沉。
两座巍峨山峰如天造地设的屏障,并肩而立,中间一道雄关横亘,将通路死死锁在"两峰夹一墙"的格局里。
关前,沂水滔滔,河面宽阔,水流湍急,既是天然的护城河,更是阻断敌军步伐的天堑。
任谁站在关下仰望,都会明白这关卡的厉害——只要关内粮草不缺,兵马充足,守将稍有胆识,便足以将这关隘守到地老天荒。
刘醒非带兵抵达沂水关前时,河面那座唯一的木桥早已被拆得干干净净。
望着对岸高耸的关墙和湍急的河水,他心中再无半分侥幸。
这是一座真正的坚城硬关,壁垒森严,易守难攻,正常情况下,根本没有强攻下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