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是军中的智者,前日还力劝袁雄不要出兵。
却被斥为怯战。
此刻接到毒酒的老谋士,望着杯中晃动的涟漪,忽然笑了,笑得咳了起来:“改错不彻底,还不如不改啊……”
这句话随着最后一口气息消散在空屋中,无人听闻。
杀了陈默,袁雄心中的不安却愈发炽烈。
他踱步至沙盘前,指尖划过沂水关的位置,突然厉声下令:“传我将令,三日内强征五万新军!凡十五至五十岁男丁,有敢不从者,族诛!”
消息传到纪云耳中时,他正站在沂水关的城楼上清点军械。
听闻五万新军的消息,这位素来沉稳的大将猛地转身,吴钩枪的枪缨在风中剧烈颤抖。
他望着关内匆匆集结的新兵——那些面黄肌瘦的农夫、尚未成年的少年,甚至还有须发斑白的老者,突然重重叹了口气。
“完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三万精兵据守,耗也能耗死敌军。可后面一下子多出了这五万张嘴……咱们的粮草撑不过一月啊。”
城楼下,新兵们还在茫然地接过锈迹斑斑的长矛。
纪云望着远方连绵的山峦,敌军的旗帜仿佛已在天际线摇曳。
他太清楚袁雄的心思——那五万新军不是后援,是催命符。
粮草不济,必然要主动出战,可这群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如何敌得过浴血奋战的敌军?
若自己败了,这五万新兵,不过是给敌军多添些战功罢了。
风卷着沙尘掠过城楼,纪云握紧了吴钩枪,指腹摩挲着冰冷的枪身。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无力回天的叹息。
晨雾还未散尽时,刘醒非的大旗已在山坳里竖起。
两万多降兵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手里攥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有锈迹斑斑的长矛,有豁了口的短刀,甚至有人还提着秋收时用的镰刀。
他们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里带着惶惑,只有偶尔瞥见队伍前列那三千衣甲齐整的本部兵马时,才会下意识地挺直些腰杆。
刘醒非勒着马站在土坡上,望着这将近三万人的“大军”,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身后的亲兵递上一碗热茶,却被他抬手挡开——那茶碗里腾起的热气,恍惚间竟让他想起了山寨粮仓里日渐见空的米缸。
“当家的,都准备好了。”
副将催马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按捺不住的兴奋。
“这一仗要是能拿下沂水关,咱们的地盘可就翻倍了!”
刘醒非没接话,只是调转马头,望着来路那片熟悉的山林。
他本不是个好战的人,当初占山为王,图的不过是安稳二字。
山寨虽小,却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五千兵马不多不少,刚好够守着那片水土过日子。
他甚至已经规划好了新开垦一些的梯田,想着再攒一些粮食,或者把寨墙再加高三尺。
可这一切,都被袁雄搅乱了。
你说这个袁雄,莫名其妙的来找麻烦。
简直是岂有此理。
偏这些人战斗力低下。
一降就是两万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