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医?他不是不看诊了吗?”李昂问。
“爷爷的大部分能力都要用来抑制感染,以免被我发现。现在没了这个顾虑,也能相对自由一点。”佩洛老实回答。
提起这件事时,她连续磕巴好几次,似乎还没能完全接受事实。
“你们昨天聊的怎么样?”李昂问。
昨天是个很好的机会,能让疫医这个老顽固稍微流露出一点真情实感,把一直以来瞒着佩洛的事都交代清楚。
“还好…”佩洛点点头,“关于爷爷的化学灼伤…”
“我十四岁时,跟爷爷一起做实验,不小心把试管里的液体溅到了他脸上。”
“其实我当时…不能完全说是不小心。”
“我那时恨透了爷爷,觉得他折磨我,让我快要喘不过气,最后还要把我送到前线杀掉。”
“知道试管里是高危试剂时,我有过短暂的,自杀的想法。”
“就是这个想法让我走了神,回过神来试管已经过热破裂了,试剂让爷爷毁了容。”
“归根结底,是我对爷爷的憎恨导致了这一点,我觉得惭愧,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
“从那以后,爷爷走到哪里都戴着面具。他再也没提过这件事,可不管他怎么想,我首先无法原谅自己。”
“直到昨天我才知道…只要爷爷想,随时都能把伤疤治愈,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戴面具而已。”
“我成了这个借口。我的愧疚,自责,自卑…”
“爷爷不是有意的,他尝试过很多次跟我解释,可他没办法告诉我自己被感染了。”
“于是就一晃这么多年…”
佩洛叹了口气,显得很是无奈。
“知道这件事后,我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好在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
“爷爷变成感染者的事…我需要点时间才能接受。”
“爷爷的思想还停留在过去,标准的索蒂斯风格。他觉得自己身居高位,就要多付出,这样才能无愧于心。”
“我因为害怕也好,叛逆也好,终归没能登上白袍号。爷爷没有责备我,而是以投身实验的方式,代替了我做出牺牲。”
“爷爷他深爱着我,却想要把我送去服役。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却让我愧疚了这么多年。”
“亲情什么的太深奥了,李昂,我弄不懂。”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不过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佩洛向后退了半步,对李昂用力鞠躬。
“真的谢谢你,李昂先生。”
“谢谢你为我,为爷爷做出的一切。”
“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在集市上和你搭话,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勇敢,也最正确的事。”
她努力让自己和李昂对视。
“应该做的。”李昂拍拍她的肩膀,“佩洛,你是个好医生,哪怕不登上白袍号也是。”
“早晚有一天你会被所有人认可的。”
“…谢谢夸奖!”佩洛有些不知所措,她立正站好。
“这里是一整套雅恩亲笔签名的侦探马洛,典藏版,我昨天去签售会顺路带回来的。”李昂递过纸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