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虎添翼!
……
建州府衙后堂,烛火通明。
太平道长和了尘和尚,这两个江湖上跺跺脚都能引得一方震动的高人,此刻却像两个看傻了眼的小学生,愣愣地看着陈平川处理战后事宜。
数万名“正义军”的降卒,黑压压地跪在城外的空地上,像一片被狂风吹倒的麦子,垂头丧气,看不到半点生机。
如何处置这些人,是个天大的难题。
杀了?数万条人命,太过残忍,有伤天和,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放了?这些人转头就可能被别的起义军收编,又是一股祸乱天下的力量。
收编?鱼龙混杂,忠诚度堪忧,里面不知道混了多少贾青那样的奸猾之辈,万一在军中作乱,就是心腹大患。
“主公,这些人……”林勇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他打了半辈子仗,也觉得这事儿棘手。
陈平川头也没抬,手指在一份份卷宗上飞快地划过,嘴里不咸不淡地说道:“杀不得,放不得,也暂时用不得。”
他放下笔,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这才看向众人:“那就让他们干活。”
“干活?”石头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问,“主公,让他们干啥活?种地吗?”
“种地?便宜他们了。”陈平川哼了一声,“江徽府和建州府要发展,百废待兴,哪儿哪儿都缺人手。修路、挖渠、建城墙、开矿山,这些活总得有人干吧?”
他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传我的命令,所有降卒,全部打散,以百人为一队,设立‘劳动改造营’。愿意真心悔过,为我效力者,可报名参加。每日干活,发放‘劳务券’,凭券可以换取食物、衣物,甚至将来可以换取田地和自由身。”
“至于那些刺头,不服管教的,或者查出来罪大恶极、民愤极大的,单独拎出来,公开审判,该杀的杀,绝不姑息。我们要的是顺民和劳力,不是大爷。”
这套操作,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杀你,也不放你,给你一条活路,但你得用汗水来换。干得好有奖励,想闹事就砍头。这法子,简直是把人心算计到了骨子里。
太平道长看着陈平川,眼神里充满了复杂。他本以为陈平川是个杀伐果断的枭雄,却没想到他处理政务,竟有如此细腻和长远的考量。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权谋,而是一种全新的,他从未见过的治理之道。
了尘和尚倒是嘿嘿一笑,宣了声佛号:“主公此法大善!佛家也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总比一杀了之要好。”
陈平川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大师,我这不是为了让他们成佛,我就是单纯缺免费的劳动力。你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听着晕得慌。”
了尘和尚被噎得一滞,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只能尴尬地笑笑。
就在这时,一名“天算”司的信使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呈上一叠厚厚的卷宗。
“主公,这是从各地传回来的最新情报。”
陈平川接过卷宗,翻开第一页,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蜀地节度使刘承业,在成都称‘蜀王’了?还横征暴敛,扩军十万,真是好大的手笔。”
他翻开第二页,冷笑一声:“岭南观察使冯彦章,占了广州府就自立为王,还勾结南洋的海盗,把大业的子民当猪狗一样卖出去换钱?这狗东西,真该千刀万剐!”
一页页翻下去,陈平川的脸色越来越沉。
荆南节度使李全忠,在江陵自称“楚王”。
淮河节度使张楚诚,在扬州自号“吴王”,两人为了争地盘,打得头破血流,沿岸百姓苦不堪言。
就连中原腹地的兖州,一个小小刺史赵泰,也敢拉起几万兵马,自称“鲁公”,天天抢劫朝廷的漕运粮道。
整个大业王朝,就像一间四处漏风的破房子,摇摇欲坠。梁家那对母子,只顾着在京城里享受荣华富贵,对地方的糜烂视而不见,或者说,是已经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