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我给你!粉钻不够?我还有!谢氏都是你的!”
“名分?我给你!谢家女主人的位置!祖传的戒指!就在你手里!哪怕它现在沾着你那该死的豆豉油!”
“命?”他惨然一笑,抬起那只鲜血淋漓的左手,摊开在她面前,掌心和指腹被碎瓷割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在天台上,我已经给过你一次了!还不够吗?!”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颤抖,却又奇异地压抑着: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你说啊!!”
“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一次次在你面前出尽洋相?看着我像个疯子一样,把消防灯拆了给你拼‘我爱你’?看着我像个白痴一样,在列祖列宗面前,拿着太奶奶的命根子求你嫁给我?!”
“看着我像个废物一样,连保护一件祖传的东西都做不到?!看着我像个笑话一样,被整个家族唾弃?!看着我……看着我……”
他猛地顿住,胸口剧烈起伏,那双布满血丝的眼死死盯着梦颜,里面翻涌着痛苦、迷茫、绝望和一种近乎卑微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祈求。
“看着我……为你流尽最后一滴血?!这样……你就满意了?!这样……你就能正眼看我了?!啊?!”
最后那一声质问,如同受伤野兽的哀鸣,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狠狠砸在梦颜的心上!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谢辞。
褪去了所有霸总的光环,剥掉了所有傲慢和掌控的外壳。
只剩下一个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站在家族荣誉废墟之上、对着她这个“始作俑者”发出绝望诘问的……男人。
“我……”她终于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声音干涩沙哑,“我……”
就在这时!
“砰!砰!砰!”
祠堂厚重的红木大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拍响!伴随着管家焦急万分、几乎变了调的声音:
“谢先生!不好了!老太爷……老太爷他气急攻心!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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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老宅,一片兵荒马乱。
“谢辞!看看你干的好事!”刚才拍案而起的老者(谢辞的二叔公)指着谢辞,手指气得发抖,“要是老太爷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谢家的罪人!还有这个妖女!必须严惩!”
“报警!立刻报警抓她!毁坏祖传文物,气晕长辈,哪一条都够她坐牢!”有人立刻附和。
谢辞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右手依旧被固定在支架里,左手简单包扎了一下,白色的纱布上还洇着刺目的血迹。他无视了那些指责和叫嚣,目光只死死盯着远去的救护车尾灯,下颌线绷紧得像要断裂。
“管家!”他声音嘶哑地命令,“跟去医院!寸步不离!有任何情况,立刻通知我!”
“是!谢先生!”管家立刻应声,匆匆上了另一辆车。
谢辞这才缓缓转过头,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叫嚣着要报警的亲戚,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老太爷的事,我会负责。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他顿了顿,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冰刃,“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那眼神里的狠厉和决绝,让叫嚣的几人瞬间噤声,敢怒不敢言。
谢辞不再理会他们,目光终于落在了旁边如同木偶般、手里还下意识捏着那枚沾油钻戒的梦颜身上。
她的脸色同样苍白,眼神空洞,仿佛还没从祠堂那场风暴和老太爷晕厥的冲击中回过神来。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在周围衣香鬓影、却充满敌意的目光中,显得格外刺眼和格格不入。
“跟我走。”谢辞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甚至没有看她,仿佛在命令一件物品。他转身,径直走向停在旁边的一辆黑色宾利。
梦颜麻木地跟在他身后,像个提线木偶。她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捅破了天。气晕了谢家的定海神针,毁坏了价值连城的祖传之物……别说那点“阳台钱”,她这条命,恐怕都难以偿还。谢辞现在没让人当场把她撕碎,大概已经是最后的克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