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解释,敏感的凤十七定然会以为她对他有了厌烦,便又开口补了句:“我昨夜里哭了这么久,双眼一定肿的不能看了!现在我这个样子肯定很难看,我不想你看到,你不要过来!”
意外的,这次凤十七不但没有听话,反而更急的走了过来,往床边一坐,就伸手来掰开她的手。
她自然不依从,一双手紧紧的捂着脸,一寸都不肯挪开。
凤十七也没有勉强,手仍旧轻轻握着,柔声细气的话语里带了十分如同哄劝孩子般的耐心:“用凉帕子冷敷,可是有效的偏方。我小时候哭完,奶娘都是用这个法子给我消肿的!你现在的双眼,一点异样都没有。不信,你去对着盆里的水照一照!”
想起了他一夜未眠,熬出来的憔悴面容,她移开手。和他饱含柔情的双眸碰撞,蓦然生出一股心疼。伸手去抚他的脸,手从他脸颊一路滑下来,微微扎痛掌心的是他新长出了胡渣。
她的手一颤,这和童年记忆里,久违了感觉,让心头发酸:“傻瓜!就为了给我敷眼睛,让自己一夜都没睡!”
真的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不会说好听的话,只会看着她柔柔的笑。相比白玉熙说甜言蜜语时,她的无动于衷,此刻心中却是暖暖的,温温的,大概这就是世人称之为感动的东西吧!
虽然还想和他这么柔情对视得久一些,却无奈被肚子叫嚣的咕咕声,给煞了风景。
凤十七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虽然舍不得这只小手抚在自己脸上的温暖,却更舍不得,让她挨饿:“饿不饿?喝点粥?”
“嗯!”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去掀被子,却被他制止。
“就在床上吃吧,我去把粥拿过来!”
若是华裳师傅在,一定会说她不像个样子。但凤十七又不是白玉熙!她在他面前是不需要伪装,更不需要掩藏心意,这本来就是她最真实的样子,她想他看到!也愿意的他看到!
她伸手去拿凤十七手上的粥,凤十七的手往旁一偏,没给:“我来!”
柳青青啊柳青青!享受了一晚上的美男湿帕子敷眼伺候,还能赖床,更能赖在床上让美男把热乎乎的粥送到嘴里,真是不知从哪里修来的福气!这样的福气,让她患得患失!都说美好的东西容易失去,她多希望这份美好能这么永久下去!莫名的,她居然生出了几分惧怕,怕自己没那瑞气满盈的命数来承接这样的福气!
凤十七把一勺子粥送到她嘴边,见她似乎在晃神,便柔声问:“怎地不吃?在想什么?”
柳青青摇了摇头,甩开了那些纷繁的思绪,对着他盈盈而笑,张开口含下了粥。
甜的,暖暖的,一如她对接下了两个月里的每一天的感觉。
这两个月,她不是媚诛,不是媚瑶,更不是逍遥王府的暗人,只是柳青青。而他不是云起山庄的庄主,不是都城里的富商新贵,只是凤十七。摆脱了世俗加在他们身上所有的枷锁、禁锢。日子变得恬淡又安然。多想就和他这般,在这密林里不知时日岁月的过下去。
但快乐的日子容易过,昨夜里,那只通体雪白的小家伙立在窗口,她便知道,自己要回到逍遥王府,面对真实生活的时刻,即将到来。
雪语口中那是衔着那一团揉得极紧的小纸团,上面依旧是公仪璟遒劲的字迹,依然还是那五个字‘白玉熙已返’。如一道符咒,催动她返还的脚步。
“在想什么?”凤十七的气息吐在耳边,双手跟着环上了她的腰,贴着她后背的那颗心,跃动得快速有力。
经过了这两个月日日夜夜的相处,终于能让道德感极强的凤十七顺畅且自然地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虽然是他此刻的极限,但他似乎越来越沉溺于这样的接触。
她把头往后略路一靠,枕着凤十七的肩,“明日,我就要回去了!”
感受到了环在她腰际的那双臂膀猛地一颤,喷洒在耳边的气息微微便跟着发沉,宛若叹息。伤感便用涌上了她的心头,涩涩的,略有些苦。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稳着语调:“可能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不能见面!”
“嗯!”
似有一声悠长的叹息掠过耳畔。
她眼眶有些湿,再深吸了口气把这片水雾给逼了回去,“可能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你得不到我的任何消息!”
半晌,才等他弱不可闻地回了声:“嗯!”
“等我回来,我就制做个好看的香囊,给你戴上!”算是对他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有那么一天!还没离开,就已经开始想念这样的温暖!希望这一天不要太晚到来!
萦绕在耳畔的气息已经隐隐带出几分哽咽,她不忍回头,也不敢回头,怕自己佯装的坚强,会在见到他那黯然的面色时,瞬间崩塌。若是她哭了,怎么能让他好好的?怎能让他这段不知是长是短的等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