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落在那狂奔不止的马身上。
脱离了他的控制,马匹拖着车厢,横冲直撞地将围在一处的人群冲散,替陈遇晚争取了片刻的时机。
但刀剑声不休,发狂的马更是四处冲撞着,甚至直接将车厢里的鄂鸿甩了出来。
陈遇晚下意识地去接人,却被人抓住时机,一脚踹中了腿弯。
脱力跪倒,四下的刀便齐齐地抵在了脖子上……
剑影之下,裴瓒与陈遇晚双双被人压着,已然是尘埃落定。
陈遇晚发丝凌乱,却不见半分疲惫,反而满脸愤懑,恨不得只凭一口尖牙,就将这些乱臣贼子生啖了,反观裴瓒,似乎还未从方才动手杀人的事实中缓过劲来,哪怕此刻被压着,眼里也还有几分茫然。
他的视线扫过周围的狼藉——
原本狭窄的谷道里积了层厚厚的雪被,可现如今,一眼望上去,凌乱的血染红了大面积的白,鲜明得刺目。
另有几人的尸身横陈在路上,看得人胆战心惊。
裴瓒愣愣地眨着眼睛,眼神茫然无措。
只在心里想着,或许用不了多久,在场的尸身可能就要再多上几具。
他自然不甘心。
可眼下又有什么破局的办法呢?
“别杀他。”
绝境之时,耳朵里突然窜进这么一句。
裴瓒和陈遇晚同时抬起头,愤然的眼神里凭空生出几分疑惑。
只见几步之外的领队推开身前的挡路人,锐利的眼神落在裴瓒身上,上下一扫,而后行至二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仅仅是看着,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让人了结。
他们可不会认为这人是良心发现,打算留他们一命,更不会觉得是杨驰本就没打算杀他们。
而是不约而同地认为,这人要使些旁的手段。
逼他们交出查到的证据,或者是逼他们说出日后的计划安排。
那股傲慢的眼神从上方落下,扫过狼狈的两人,忽然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督察院,平襄王府,不过如此。”
“宵小之辈……”
陈遇晚的眼神向下错落片刻,连一分余光也不肯留给眼前这位气焰嚣张的走狗。
不料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一句话就生气。
“世子爷?”领队冷哼一声,眼神讥讽,只轻轻抬手就捏着陈遇晚的下巴,强迫他抬头,“落在宵小之辈手中,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陈遇晚先是啐了一口,而后牙尖嘴利地讽刺:“你要杀便杀,此刻与我废话,怕不是不敢动手吧?”
“猜对了,我可不敢杀你……”领队眼神微暗,并未说出心中想法。
可他的沉默,却让陈遇晚心急:“你敢!”
裴瓒被怒吼惊到,以为领队什么都没有,没想到陈遇晚平白无故乱了阵脚。
但是不等有人解释,他就猜到背后的原因了。
陈遇晚是平襄王府世子。
现如今的平襄王,也就是陈遇晚的父亲,此刻正在寒州边境,与敌国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