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哗”得一声,鲜血喷涌。
来不及避开迎面喷出的血水,被浇了满头满脸。
活脱脱的让陈遇晚变成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面目狰狞又不知疲惫,以无所抵挡地姿态向前厮杀。
一剑两剑……剑影如飞蚊,看得人眼花缭乱。
可惜,无论他挥剑的速度再怎么快,也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
特别是山头上的人马留意到山下的动静,立刻吹响呜呜号角声,陈列在此的士兵齐刷刷地冲下来,乌泱泱的一片以倾倒之势,往山下袭去。
“陈遇晚!别打了!”
裴瓒回望一眼,顿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数十米外地陈遇晚就像陷入了疯狂嗜杀的状态,不知疲倦地挥着长剑,甚至被敌人所伤也无所谓,依旧使出全力打出下一招。
只见他横剑扫去,逼退堵在身侧的所有人,而后回旋飞踢正中那位领队的颈侧。
这一脚的力道可不轻,直接将人踢得软了身子,全凭着身后的一众手下将人扶住,那位领队才能勉强站稳。
然而陈遇晚的招式还没结束。
在落地的刹那,袖里箭脱手而出,直奔领队首级而去。
“噗!”
可惜,被首领身前的士兵用身体接下。
“陈遇晚!快走!”
裴瓒急得恨不得凭空生出百般武艺,冲进人群之中,将陈遇晚带走。
可他什么都不会,眼见着山上人一窝蜂地冲下,急得满脑门汗水,却没有任何对策。
“你去牵马!”
陈遇晚自然也留意到那上百号奔袭而下的士兵。
可现如今他深陷敌众中心,除非将所有人杀死,否则压根逃不掉,更何况,眼下不把这些拦路的人都杀了,他们也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伴着他一声竭力嘶吼,裴瓒也清楚不能再等下去了,即刻动身往马车那边跑着。
幸亏此时的箭雨已经停下。
裴瓒咬紧牙关,趁着陈遇晚与人颤抖的间隙,竭尽所能地冲向翻倒的马车。
先是掀开帘子瞧了一眼。
鄂鸿似乎刚刚清醒,躲在角落里颤巍巍地上药。
韩苏则是生死不明,被穿透的掌心依然下滴着鲜血。
他咬咬牙,试图板正侧翻的车厢。
一次没能成功,掌心被压出深深的血印子,裴瓒愣是一声不吭,直到“轰”得一声,车轮落地,才松开了发麻的双手。
可裴瓒不敢就此停下来,甚至都不敢喘息片刻,就立刻冲向受惊的马匹。
借着浑身蛮力,硬把马匹牵回。
裴瓒坐在马背上,胆战心惊地看着浑身浴血的陈遇晚,他牢牢攥着手里缰绳,深呼一口气,扬起马鞭:“驾!”
破空的一声鞭响后,马儿嘶鸣一声,直奔搏杀的人群而去。
蹄铁哒哒,混着震耳欲聋的心跳。
耳边呼啸的风,从山上奔下的呐喊,以及刀剑相撞的嗡鸣,裴瓒都听不到了。
他心里也只存在一个念头,活着。
既然这些人恨不得他埋骨在此,那他就一定要活着离开,活着把证据带离寒州,活着回到京都,再亲口为百姓申诉苦楚,把在寒州的所见所闻,一个字也不落地讲给能主宰一切的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