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瓒本来没想直接跟县令算账。
可他也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沈濯。
害得他忧虑心焦不说,还搅乱了原本的计划。
现如今,裴瓒只是随口一说,真正目的还是想把掌柜支出去避难,但是既然提到了这一步,也未必不能真的这么行事。
反正这城中是待不得了,前往兵马总督府的路上也未必顺遂。
他打算支走掌柜之后,先跟陈遇晚商量一下对策,如果陈遇晚也觉得可行,那便先去县衙,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虽说这样突然袭击有些不道德,但谁让眼前的事情多如牛毛,能解决一件是一件,只能怪那位县令大人做得坏事太多,报应便一起找上门了。
裴瓒帮着掌柜收拾好东西,约定好来日相见的时间地点,反复提醒着掌柜不要提前回来后,他站在客栈门旁,亲自为掌柜撑起门帘。
“还有一事。”
半只脚都迈出客栈了,裴瓒又急急忙忙地把人拽回去,啰里啰嗦地叮嘱着,“如果在半路上见到先前到来客栈的女子和少侠,也要记得离他们远一点。”
“他们不是大人的……”
掌柜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下文。
迷迷糊糊地回想起来,似乎就是那个女子撒了一把香粉,才导致他们昏迷的。
这样危险的人,应该不是大人的下属。
掌柜连忙问道:“他们是不是要害大人!”
“掌柜莫慌。”裴瓒犹豫着,面对掌柜的关切,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些人只是与我有些纠缠,还没到害人性命的地步,原本与掌柜无关,只是他们行事乖张,怕给掌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掌柜千万躲着他们。”
他本来是不想说的。
但是转念一想,掌柜留在这里绝对不安全,但是行在半路也有遭遇危险的可能。
不如隐晦地透漏些许,也好让掌柜提防着他们。
“那路上会不会被他们抓住?”掌柜还是胆小。
“那二位是冲我来的,掌柜不主动去冒犯,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只是……”裴瓒微微垂眸,心里开始打鼓。
虽说裴瓒并不觉得流雪和裴十七会故意伤害掌柜,但他们可只听沈濯的命令,谁知道发了疯的沈濯会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举动。
裴瓒让掌柜稍作停留,他想寻个贴身的物件交给掌柜,也好让沈濯看了之后有所顾忌。
但他此刻穿着的还是寻芳楼里的那套衣裳,从头到脚没有一件东西是属于他的,只能是迅速地回到楼上客房,翻找着桌面上的包袱。
左翻翻右找找,并没有什么是能特殊的,就连他平日装银钱的荷包,都因为要来寒州,特意换了个新的。
陷入僵局,他找不出合适的物件。
然而目光一瞥,落到床榻上,凌乱的被褥上赫然放着沈濯的那块玉环——
静谧的,像是在等着裴瓒发现它。
他站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后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床榻,一声不吭地拾起那“天下仅此一块”的玉环。
摩挲了片刻,投落在玉环上的眼神有些空荡。
最后,他忍不住低喃:“难怪能摔下去,原来从一开始你就心慌,是因为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吗,活该,沈濯你真活该……”
脑海中浮现一瞬的人影,裴瓒即可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他拍了拍脸,攥紧玉环,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