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这些年或许是有冷落她,只是为了磨一磨她的性子,可她倒好,胆敢对太子姬宜动手,万箭穿心呐,朕的儿子就被她命人用乱箭射死了,骨头都被射穿了,朕都不敢去看他一眼!秋公公跟我说门前的血冲洗了三日才冲洗干净。春以尘,朕的太子又何错之有?就因为他是董淑妃所出,她嫉妒对方受朕喜爱,被封太子!”
“中州突骑是许嘉兰手里的兵,许嘉兰,朕的不夜侯、绯衣郎智勇双全,屡建奇功,朕看重他,愿与他共分天下。可许嘉兰却命中州突骑乱箭射杀了朕的太子!杀了朕的官员!他要做什么?他和季回星想做什么!”姬野猛地站起身,怒喝道,“春以尘!你们想做什么?想要朕的天下?想要朕的皇位?放肆!你们都该死!”
“朕要你们死,万箭穿心,被乱棍打死,朕的孩子们是怎么死的,你们就该给他们陪葬!”
卯日已经松开了手,不知是不是那碗毒药发作,他竟然有些头晕眼花。
姬野明显陷入癫狂,追问他:“你查了他的脉象,如何?”
谢飞光的脉象已经和死人一模一样。
他没有脉搏。
谢飞光已死。
麒麟阁榜首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他死了。”姬野道,“他倒是条忠心的狗,要不是他,今日站在这的就是你的长姐,朕的爱妃。他替季回星喝了药,可忘了季回星是个薄情寡义的女人,不可能放弃权力向朕低头救他。”
“什……什么时候的事?”
卯日问完停顿了一会,他听出自己的声音颤抖。
“你刚回丰京前的几月,朕查出慧贵妃当日的孩子胎死腹中,死有蹊跷,于是拿下她身边人拷问,知晓果真是季回星亲手毒杀自己的子嗣,加害妃嫔。虎毒不食子,可她竟敢残害皇嗣。朕派人去捉拿她,问她要说法,让她喝下毒酒自我了断。谢二夺了药碗,并主动认罪。”
“后来,朕得了一味药,索性拿他试药。”姬野笑道,“你知道朕发现了什么吗?那药让他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御医说他死了,可他却像个活人站在这,听朕的命令。”
卯日:“是什么药?”
姬野不再开口。
禁军中的一位士兵上前,抬起头时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卯日眯着眼分辨了一会,想起对方是当初到寿春接引他与张高秋的士兵。
是叫……
“臣何儒青叩见圣上,见过春公子。”
何儒青道:“公子别来无恙。”
“你怎么在这?”
姬野:“儒青是朕的禁军统领,他检举有功,帮朕找到了朕兄长的遗子。说起来那位遗子与以尘倒有不少联系,听说你们私交甚笃,谢飞光为了帮你们遮掩此事废了不少苦心。春以尘,你们当真有逆反之心,当诛。”
“可惜今日朕还不能杀你。许嘉兰手中的中州突骑有从龙之功,若他有非分之想,后果不堪设想。朕将他留在丰京,他有所警觉,以北方不平为由暂时返回延陵,只留下周问刀在丰京。”
姬野取出一份拟好的诏令,丢到卯日面前:”为此,朕从宗室当中挑选出适龄女子,将其封为乐昌公主许配给许嘉兰。明日就是许嘉兰约定的返京之日,朕已派遣禁军乐护送乐昌公主出嫁,就在城门口等候不夜侯。春以尘,朕要你做朕的礼官,当着百姓的面向他宣读诏令。”
许嘉兰已到适婚年龄,能与成王结为姻亲,是天子赐予他的恩典。姬野派喝了毒药的卯日去宣读诏令,许嘉兰若有不臣之心,必然将代表姬野的卯日视为仇人。到时季回星的两位义弟反目成仇,姬野一箭三雕。
若不夜侯真的忠心耿耿,拥立成王,姬野胜券在握,先拿下卯日,再率军治罪季回星。
卯日:“你要以什么罪名治我长姐的罪?”
姬野冷笑不语。
***
丰京今日不同往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昨日悬挂的丧幡被喜幛取代,红白绸带迎风招展。
为了掩盖满城死气,姬野特意请全城百戏戏子演出,傀儡师雕铸水傀儡分别罗列在道路两侧,戏子们唱着花好月圆、百年好合的祝词,夹着禁军前行,人群当中簇拥着乐昌公主的花轿。
卯日身穿礼官的绯红衣骑着高头大马前行。
一众人马堵在城门前。
姬野想将乐昌公主与许嘉兰的婚事风光大办,可朝中这些年剿匪、治水、防疫桩桩大事,钱币流水一般出去,国库已然空虚,所以城外实在无力修缮,白骨露在荒野上,千里无鸡鸣狗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