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十三年,十月初,王庭。
卯日在天牢里呆了半月,再度被提审,他先被领到甘泉宫沐浴梳洗了一番,半夜子时,才被带到王庭面见成王。
王庭中却只有一人,对方身形挺拔高大,穿着一身玄色官服,卯日一眼辨认出对方身份,惊讶喊道。
“二哥?”卯日随即察觉到不妥,又小声问,“你怎么在这?”
谢飞光转过身,手中端着一碗药。
卯日看出对方十分反常,谢飞光面色十分诡异,类似活死人那般偏青灰色,瞳孔扩大,几乎占领整个眼眶。
谢飞光并不回话,只是抬手将药碗递给卯日。
那碗药呈血红色,卯日不敢喝。
“若你不喝,朕就在这杀了他。”
成王从偏室缓步走出,禁军鱼贯而入,手持兵戈围困住两人,谢飞光却无动于衷,立在原地端着那碗毒药。
卯日又唤了他一声,谢飞光双目无神,似是傀儡。
“春爱卿,你喊他没用,如今他只听朕的话。”成王站在禁军外,随手一指,命令道,“谢二,往他枪上撞。”
卯日疑惑不解,却见谢飞光当真往身侧禁军的枪尖上撞去,直到胸口被刺出血口,他却不知疼痛,甚至继续强硬地往前一步。
卯日不可置信,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回拉。
谢飞光骤然暴怒,扣住卯日手腕将他一把挥开。
“不要二哥!”
“噗呲——”
枪头横贯谢飞光的胸膛,污血将玄色的礼服浸染得更深,麒麟阁榜首却没有倒下去。
禁军惊惧地退了一步,审视着这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对方胸膛上插着一柄枪杆,却木然地执行着命令端着药碗转过身,继续朝卯日伸出手。
卯日心神俱震,摇着头望着他,眼中含泪:“二哥,我是以尘,你不认识我了吗?”
没有回应。
他转过头,怒视成王:“姬野,你对他做了什么?”
成王淡淡道:“大胆。”
禁军立即上前,绞着卯日胳膊逼他跪下身。
“果然是目中无人的欺君罪臣,如今见了朕不下跪,还敢对朕大呼小叫,不成体统。”成王道,“春以尘,你如今让朕越发失望。”
天子一抬手,另一位禁军持剑上前,从谢飞光背后捅入长剑。
谢飞光的身体摇晃了一瞬,唇角有血液渗出来,可还是不动如山,端着那碗药,直挺挺地递到卯日面前。
卯日今日要是不喝下药,姬野大有一直折磨谢飞光的架势。他判断不出谢飞光遭受了什么,可一枪一剑足够让武功高强的人重伤不愈。姬野对谢飞光的杀心是实实在在的。
“为什么……”卯日抬起头,“姬野,为什么?我二哥做错了什么?我又何错之有?”
姬野一仰下巴:“喝了,朕就告诉你。”
卯日不再作声,半晌,同禁军说:“松开我。”
他站起身,从谢飞光掌中接过药碗,昂首一饮而尽,将空碗举起倒扣给姬野扫了一眼,随后摔在地上,坦然走到谢飞光身边,当着姬野的面为他诊脉。
姬野挥了挥手,只留下四位贴身禁军,坐回龙椅上,缓慢道:”以尘,你以为朕不知道谢二和慧妃的关系?慧妃心狠手辣,一个女人竟敢妄想控制朕,朕绝不允许有人爬到朕的头上作威作福,更不允许朕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有染,更何况她季回星竟敢杀害皇嗣!”
卯日的神情逐渐凝重,不可置信地继续探查谢飞光的脉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