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极致的煎熬。
没有指令,没有目标,只有漫长而压抑的静坐。
第一轮,第二轮……当仪式进行到第七轮的深夜,异变再次发生。
那株麦苗的根系,仿佛接到了某种无声的指令,猛地向内收缩!
那些已经渗入水泥地缝隙的黑色液体,竟被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悉数回抽。
一滴不漏!
紧接着,穗苞表面那些原本金色的纹路,开始迅速转为一种不祥的暗红,如同凝固的血。
空气中的能量被疯狂地抽向这一点,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漩涡。
午夜十二点整。
“啪。”
一声轻响,如同花苞绽放。
那暗红色的穗苞,终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一缕极细,却亮得惊人的光柱,从中射出,精准地落在了林逸脚前的地面上。
光柱中,缓缓浮现出半张女人的脸。
那张脸年轻、秀美,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哀愁——正是当年那位盲眼老妇年轻时的模样。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用尽全力诉说着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慑住了。
林逸却缓缓地,双膝跪地,将自己的手掌,轻轻覆在了那道冰冷的光柱之上。
他没有试图解读,也没有尝试安抚,只是用一种近乎呢喃的低沉声音说道:
“我不替你说,我陪你等。”
话音落下的瞬间,光柱骤然收束,猛地缩回穗苞之中,缝隙随之闭合。
整个水泵站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一秒后,一个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
那是一声清晰无比的吞咽声。
咕咚。
如同巨兽饮尽深潭,沉闷,却清晰得足以震动在场每个人的骨骼。
仿佛有人,刚刚饮下了这座城市积压百年的,全部的沉默。
伊凡的低语,这一次不再飘忽,而是沉入了更深的地层,带着一种宣告般的终结意味:
“第九十号记忆节点……开始吞咽回音。”
声音消失了。
整个水泵站,乃至脚下更深处的地层,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死寂。
那不是空无,而是一种被彻底抽干后的沉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下翻了个身,正准备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