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子却扛着扁担来到食摊前,跟摊主买了一个酥油饼。
热气腾腾,油气飘香,小儿子拿着烫手,却狼吞虎咽往嘴里塞。
李氏停在了原地,她突然发现,这小儿子相比前些日子壮了许多。
李氏狐疑挎着篮子,走走停停。
她知道对方自晕倒后,早上出门必要吃点东西,可张叔家的节俭,李氏是知道的。
能在家里吃,就不在外面买,更别说还是酥油饼了……
李氏露出了从心的笑,回头看了看这片她住了十几年的巷子。
她有预感,今后所有人都会越来越好。
李氏终于来到了书院,将布鞋和吃食交到儿子手中,又问儿子为何最近忙了起来?
事实上,李氏心中已有了答案。
因为百姓们手里有钱了。
她刚问完,就听到书院前面有了动静。
她问儿子是发生什么了?
儿子眼神复杂,又笑了笑。
“娘,是我们书院的一个秀才在谢师恩。”
李氏刚想说听起来是好事,看到儿子面色后,又压低声音,问是怎么了?
儿子摇了摇头,叹息。
“他虽考中秀才,却是最末尾,不像禀生还有禀米可拿。娘也知道,我们这书院可是整个州府里面的上等书院,他就是考上举人,也能继续读下去。”
李氏明白了:“是他家中贫寒,无银钱供养吗?”
儿子点头:“正是,他不忍父母兄弟再劳累下去,又愧对师恩,因此泣不成声。先生们也是心疼,说让他一直读下去,不用银钱。”
李氏冷静道:“冲动之言不可信,走定然是要走的。即便这边读书不要银钱,可吃住毕竟是学院,三五日还好,时间久了……”
李氏摇了摇头。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虽说学舍苦,但他心性坚韧,那里未必不是个好去处。”
那边,与师长告别的学子抹了抹眼泪,扛着包裹出了书院。
学子名叫吴南,家里靠种田为生。
这些年父母为了供养他,累成了皮包骨。
前些日子,小侄儿给他送来过冬的衣服。
那双小手既粗糙还布满创口。
一瞬间,吴南的心跟针扎了一样。
他后悔,那年他不该扒着族学的窗偷听夫子讲课,也不该回去之后,在父母面前将论语背得朗朗上口。
他的侄儿现在才十岁啊!
他向来尊敬师长,在听到朝廷设立学舍时,在窗边坐了一夜,头上添了几丝白发。
吴南终于到了学舍,里面的人知道他要来,将他领到了大通铺。
门已打开,扑面而来的酸臭味熏得他连连后退。
吴南缓了一会儿,跟着进去,来到了他的空位处。
吴南安置好行李,跟着去读了一日的书,又通过了考核,等到晚上回来,大通铺的十余人也都在。
众人通了姓名,吴南发现自己同窗身上也都打满了补丁,区别只是谁的补丁多谁的补丁少。
吴南向来佝偻的腰,渐渐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