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轰——!!”一片爆炸在冲锋的奉军队列中腾起,硝烟弥漫,惨叫声此起彼伏。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混乱间隙,一种低沉、怪异的金属摩擦和引擎轰鸣声穿透了枪炮声和喊杀声,由远及近!
“铁…铁王八!!”一个老兵发出绝望的尖叫!
于学忠瞳孔骤缩!只见烟雾稍散处,两个灰绿色的钢铁怪物,如同史前巨兽般,碾过地上的尸体和弹坑,喷吐着黑烟,履带卷起泥浆,正朝着他们这段战壕隆隆驶来!正是奉军的雷诺ft-17坦克!短粗的炮管和并列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在坦克的掩护下,更多的奉军步兵重新集结,嚎叫着跟了上来!
“机枪!打它!打它啊!”有士兵惊恐地指着坦克叫喊。
老刘调转枪口,马克沁的子弹暴雨般倾泻在坦克车体上,却只溅起一溜溜刺眼的火星,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如同挠痒痒!坦克毫发无损,继续逼近!炮塔缓缓转动,那门37毫米炮的炮口阴森地指向了老刘的机枪阵地!
“老刘!快躲开——!”于学忠目眦欲裂!
“轰——!”一团火光在机枪掩体处爆开!沙袋、木架、人体碎片四散飞溅!老刘和他的马克沁瞬间消失在火光和浓烟中!
坦克的并列机枪紧跟着咆哮起来,密集的弹雨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战壕!来不及躲避的士兵们如同被重锤击中,身体扭曲着倒下,鲜血喷溅在泥泞的壕壁上!战壕里瞬间变成了屠宰场!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王二狗吓得瘫倒在地,失禁的尿液浸湿了裤裆。连一些老兵油子的脸上也露出了崩溃的神色。坦克的碾压感和机枪的收割,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抵抗意志。
“顶不住了!排长!撤吧!”一个脸上带疤的老兵嘶喊着,声音带着哭腔。
“不能撤!后面就是大营!一步都不能退!”于学忠双眼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声音因嘶吼而破裂。他猛地抓起旁边一具尸体旁的集束手榴弹——那是之前准备的,用麻绳和布条将六枚手榴弹紧紧捆扎在一起,威力足以摧毁轻型坦克的薄弱部位。
“掩护我!”他对着身边仅存的几个还算镇定的士兵吼道,目光死死锁定那辆刚刚开炮、正调整方向准备碾压战壕的雷诺坦克。它的侧面履带和尾部引擎舱,是唯一的弱点!
他深吸一口气,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呛入肺腑。军校里学过的步兵反坦克战术、演习场上面对火炮时的本能、新兵营目睹的黑暗与吴佩孚辕门下的冷峻目光…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没有时间犹豫!
于学忠猛地跃出战壕!如同一头扑向猎物的豹子!他利用弹坑和尸体作为掩护,时而匍匐,时而跃进,动作迅猛而决绝!子弹“嗖嗖”地从他身边掠过,打在泥土里噗噗作响。奉军步兵发现了他这个不要命的家伙,几支步枪立刻调转方向向他射击!
“掩护排长——!”战壕里,那个脸上带疤的老兵红着眼睛,探出身子,用步枪拼命向奉军步兵射击!其他几个士兵也被这不要命的举动激起了血性,纷纷开火,试图吸引火力!
于学忠感觉左腿猛地一热,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低头一看,小腿肚被子弹犁开一道血槽!他闷哼一声,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但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借着前冲的惯性,连滚带爬地扑进一个被炮弹炸出的浅坑里,距离那辆轰鸣的坦克尾部只有不到二十米!
坦克的引擎就在眼前咆哮,散发着灼人的热浪和浓重的机油味。并列机枪喷吐着火舌,子弹打在浅坑边缘,泥土飞溅!坦克炮塔上的车长似乎发现了这个近在咫尺的威胁,炮塔开始笨拙地向后转动!
生死一线!
于学忠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猛地拉燃集束手榴弹的导火索!嗤嗤的白烟瞬间冒起!
“去你妈的——!!!”他用尽全身力气,如同掷铁饼般,将那一大捆嗤嗤作响的死亡,狠狠砸向坦克的尾部引擎舱!
手榴弹在空中划过一个短暂的弧线!
“轰隆——!!!”
一声远比单发炮弹更沉闷、更震撼的巨响!集束手榴弹在坦克尾部猛烈爆炸!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脆弱的引擎舱装甲被撕裂,浓烟和火焰瞬间从破口处喷涌而出!坦克如同被重锤击中的巨兽,猛地一震,履带停止了转动,引擎发出几声垂死的呜咽,彻底熄火!炮塔也僵死不动了!
爆炸的冲击波将于学忠狠狠掀飞,重重摔回浅坑里,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蜂鸣,眼前金星乱冒,口鼻全是血腥味。但他成功了!
“铁王八完蛋了!!”战壕里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吼叫!这声爆炸和坦克的瘫痪,如同给濒死的直军阵地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残存的士兵们士气大振!
“弟兄们!杀啊——!把老毛子打下去!”周大勇不知何时已带着连预备队增援上来,他挥舞着驳壳枪,第一个跳出战壕,迎着混乱的奉军冲去!士兵们被长官的勇猛和坦克被毁的鼓舞所激励,纷纷挺起刺刀,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发起了凶猛的反冲锋!
奉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打懵了!失去了坦克的掩护和震慑,前锋部队在直军不要命的反扑下开始动摇、溃退!兵败如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