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无锡却没钱再打车回家,那时候天热,太阳也毒,他背着吉他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果断回到树荫下躲着。
他抱出吉他,开始唱歌,他自专注,等回神时,面前的琴盒里忽然多了张50块钱。
人来人往的,他不知道那是谁给他的,只记得自己摸着那张钱开心了好久。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让他下定决心脱离梁怀真的掌控。
于是高三一整年,梁忱白天学习,晚上偷偷溜去酒吧驻唱,瞒着许多人,一整年下来,赚了不少钱。
那一年里似乎发生了很多事,但梁忱都不记得了。
他很少记得什么事或什么人,但他记得学校后面废弃的教学楼天台上的风景很漂亮。
不去酒吧驻唱的晚上他会去那里坐着,弹琴、发呆、看星星。
但天空早已没多少星星了。
他还记得有人跟他说过:“我家乡的星星很美,想家的时候就抬头看星空,因为星星送我离开,也会把我接回来。”
所以从那之后,他也喜欢看星星。
可是看啊看啊,看到星星都看不见了,一直没有人来接他回去。
而当初跟他说这句话的人也早已不记得。
……
潘允文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一直待在美国不愿意回来。
还在上学时,梁忱告诉他是为了学业。
后来毕业了,梁忱又告诉他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发展。
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没有人在等他。
从无锡到苏州再到美国,外公、奶奶、爷爷……身边一个接一个人离他而去。
曾经,他以为李青佟会是那个人。
结果兜兜转转,回不回国都一样,在哪儿都一样。
山风忽然吹得人有些冷了,梁忱抬起头,眼角有不明显的湿润,再睁眼,就被风吹干了。
“骆珩……”梁忱有些沙哑地开口:“你为什么会选择回来?”
骆珩在榆原实在出名,去超市买东西,能听见老板跟别的游客介绍,脚下踩的路、住的民宿、吃的蔬果、街边路过的每个摊面……每个地方都充满了骆珩的痕迹,即使刻意避开,也会从某个不经意的角落钻出来。
几乎难以相信,这样优秀的人是来自榆原这样小的地方。
骆珩说:“因为我姓骆,我的家在这里,我的根在这里。”
有那么一类人,把血缘关系看得很重,骨子里有着宗族的烙印——家谱上的名字、祠堂里的香火、祖坟旁的松柏,都是他们无法割舍的羁绊。
梁忱并不知道骆珩曾经改过姓,不知道骆永平曾经为了让骆珩的户口迁回来向全村的人下过跪,不知道骆珩身上担的责任,不知道骆珩的一切过去……
他觉得骆珩或许就是这样一类人。
黑夜里,忽然响起了梁忱带着淡淡忧伤的歌声。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
“……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