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镂空雕琢着缠枝莲纹的精致花瓶,阳光透过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有塑成栩栩如生瑞兽造型的镇纸,鳞甲须发皆清晰可见,目光炯炯。
更有那套仿古青铜酒器形制的琉璃套件,通体澄澈,却透着古拙厚重的气韵,工艺之复杂,造型之奇巧,远非前两批那些简单器皿可比。
水榭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吸气声。
商人们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些新品,闪烁着贪婪与兴奋的光芒。他们都是识货之人,立刻看出这些东西的艺术价值与工艺难度远超前作,绝非能量产之物。
沈嘉岁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这才缓声开口,声音清越:“前次货物,聊作试手,承蒙各位鼎力,方得流通于世。然,琉璃之妙,岂止于杯盏之间?本王近日督请工匠,呕心沥血,方得此寥寥数件精品,取其意趣,穷其工巧,世间恐难再仿制。”
她话语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加重了语气:“物,终究以稀为贵。精品,当有精品的价码。依本王看,此间任一物件,若遇真赏家,三千两乃至五千两,亦非难事。”
三千两!五千两!
这个数字让在座所有商人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之前的落差感瞬间被更大的贪欲所取代。这才对!这才配得上他们豪掷千金的身价和门路!
立刻便有人急不可耐地起身询问:“王爷,不知此批珍宝,作价几何?我等愿倾力承销!”
沈嘉岁微微一笑,笑容里是掌控一切的从容:“本王事务繁杂,无意于市井琐碎。老规矩,货,本王出;路,各位走。每件作价五百两,诸位以为如何?”
五百两!
台下商人略一计算,心头顿时一片火热。
即便以最低的三千两售价计,刨去成本,仍有二千五百两的巨利!
而这成本五百两,相较于那几乎可忽略不计的实物成本,简直如同白送!更重要的是,王爷指明绝对的稀缺性,足以支撑高昂的售价,绝不会重蹈第二批货跌价的覆辙。
“王爷豪爽!”
“我等愿为王爷效劳!”
“请王爷务必多分润几件与我号!”
争抢之声顷刻响起,气氛比第一次茶宴时更为热烈。
沈嘉岁稳坐主位,平静地看着这群人为她即将带来的财富而激动不已。
她深谙人心,更操纵着市场的脉搏。批量货冲低价格,回收资金,培养市场,再用真正的精品拉升价值,维持顶端利润和神秘感。
而她,只需坐在王府之中,凭借着成本低廉的工艺,以及这群争先恐后为她开拓销售渠道无需她操半分心的商人,便能将百倍暴利轻松纳入囊中。
很快,一箱箱精心包装的琉璃精品被抬出,换回一叠叠厚重的银票。
商人们心满意足地离去,憧憬着新一轮的财富盛宴。
沈嘉岁轻轻抚过手边一只冰凉的琉璃瑞兽,目光投向水榭外波光粼粼的湖面。
这琉璃生意,至此终成了她手中一道稳定而汹涌的财政活泉。
……
七月流火,永州城却是一片蒸腾向上的热气。
曾经被战火撕裂的城墙早已修缮完毕,垛口崭新,旌旗招展。
城内市井喧闹,人流如织,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社会秩序井然,竟比战前更显几分勃勃生机。
然而,在这份安稳之下,沈嘉岁却清楚两份沉甸甸的压力。
其一,是官府登记在册的孕妇数量竟高达六万之巨!永州总计不过三十余万人口,这意味着来年夏秋之交,将迎来一波惊人的婴儿潮。
届时,按她颁布的新政,每一名新生儿都将获得一份育婴补贴,这将是一笔天文数字的支出。若在以往,户房官吏怕是早已愁白了头。
但如今,幕僚呈上有关琉璃生意进项的简报时,眉眼间尽是轻松。新昌王府的库银,正如潮水般涌入,支撑起这份前所未有的仁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