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字颤动心魄,柳弗儿伏地哀求,“婢子该死,若君上不允我出宫,便此刻杀了我吧…”
燕王心绪起伏,在她的目光中迂回,于是不由自主走到她的面前,信手撕破了她的衣襟,“若是我赐你一个出路…”
柳弗儿默默回旋,与其四目相对时,她的眼神着实深不可测。
柳弗儿拢近着,无惧弯眸,柔而生醉,一切盼望地,尽在此刻熠熠生辉。
隆平侯府品鸢堂,张信的火气烧上了心,一见崔氏在曹国公府丢的那些脸,想来都不忍羞耻。
张信怒斥,“你真是好派头啊,得了点王妃的恩惠,攀上点亲戚关系,就无法无天了!”
“我何时好派头了,若是我好派头,能任由你偏赖妾室许多年?”比起他,她的势头更甚,“好啊你,一说起其他事,你就搭上我了,这是一码事吗?别狗急跳墙!”
崔琇肙(yuan)嗔鼻嗤笑,怒目圆睁,“呵!我狗急跳墙?她还会红杏出墙呢,且问你慌不慌!”
哭笑不得,见她乖张模样,张信气得手痒痒,“你!…胡闹!镛儿才多少岁数啊,老子的地位还没稳呢,小子便着急娶妻纳妾啦?呵!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且说我怕了你,也莫想再打什么鬼主意!”
二人面面相觑,崔琇肙小心思被识破,转个嘴脸,扑倒地上痛哭流涕胡搅蛮缠,“我这命啊…啊…盼着我儿早些生了孙儿都不能…”作势逼真,差点又令张信糊了眼,对她指着鼻子斥道:“你快起来!我告诉你,别耍这些把式,你以为如今应天府的人怎么看待我们侯府的,你以为她们没长眼睛吗?再向君上一陈情,此时我还未正侯爵,今后这官帽怕是不要了!啊?”
崔琇肙止泣同他讲起理来,“我管得了那么多!你陪那刘氏日夜看过我吗?我一个人乏味无趣,就不能盼着点镛儿的好?啊…啊…”说着又抽泣肆声起来,张信不耐烦又顾她哭的真切,“你是不管了!府中的尊荣也不顾,便是只顾着你自己身前那点利益!”
“我怎么顾我自己了,我想吾儿好也成我错了!”二人对峙,“你这是顾着你儿,还是害了他!”
“我怎么害他啦!你不想这我们娘俩的好,竟反而斥责…”张信顾及,一时泄了心气,“你也不睁开眼看看,那李家人是我们能得罪的吗?你倒好,一心要与他们为敌,争个事实是非的。”
崔琇肙声声喘息,不言不语,一副委屈可怜模样,使得张信松了眉也平了心,过来拉扶她,“哎呀…我说夫人啊,你这是何必呢?我知道你在那儿受了气,只不过忍一时风平浪静,你偏要弄出这些事情来……”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还不是盼我儿好…”她拭解拭解泪,眼巴巴盯他,“我倒是不闹这些事,你便不会来我这?…”
张信气不过,又将她丢开,“没完没了了…”坐到一边椅子上,崔琇肙过来求他,“侯爷,你倒是准啊,莫不然我不出动静,他们也瞧不见啊…”
“好好好,准了啊…”他那禁得起崔琇肙的纠缠撒欢,想来都寒颤,“好…好…你想怎样便随你去吧…”
午时张信出了门去,也没照势吩咐什么,也没嗔怪处罚什么。
“说来奇怪,侯爷入夫人房里,既没摔碗点筷,还在里头心平气和地吃了膳走的,不过对嘴了几句,明眼的听便是,不听的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沈奴悄悄说了几句,刘娘子刘虞缬(xie)全都听进耳朵去,手中却拈花佩簪。
沈奴过来帮衬,直言不用,“此事还得靠自己,旁人谁也靠不得。”
此话引其垂眸,且听刘娘子再说,已起身在房中徒走,“侯爷确是没再吩咐什么?”
“是。”
“也允了她为儿娶媳?”
“或许是的。”
刘虞缬无动声色,“这些天盯紧着点,有动静也不急这一时。”
“是。”
只招人倒水冲茶,沈奴被问,“你确是跟着她去的,可有瞧见那个李家四公子?”…“他人如何?”
“挺好的,只不过看来眉目不展的,想是心头有事…”她接过闻茶香,想来自己怀了也有四五月,此时正是见物厌物的时候,“偏选了个无心的…”
沈奴劝说,“有心无心的,一来在于权势,二来才见情谊。”“小姐是侯爷的独女,到了李家也不可怠慢的,何况他们二人是君上指婚。”
刘虞缬轻笑,“你不知那是掩人耳目的。”
“既然是掩人耳目,我们便装得真些。”只能如此,世间无非两种选择,忍与不忍。
偏廊入园,夜幕异常黑,一路空旷树荫,崔琇肙不禁道,“想来今日考的文采礼仪,那高兰表现如何?”
齐奴默然,“那女儿是个值的期待的,家室不错,身世也清白,品性不错,只不过是宜处也有弊。”
崔琇肙不知她何意,只自顾自地开怀,“怎么说…”
“向来入了高门宅院的,好势头的终更性高,坏势头的愈渐跌落,而她便是属前者,这儿不比宫中却也各自规矩少不了缺不得,要管制这一家子还得跟丈夫的姬妾斗智斗勇,实属不易!她是个好苗子,但也怕苗长不正,偏头越过田梗去。”
“你是说…”崔琇肙隐隐忧心。
“夫人,如今权宜可不只为娶妻,小姐的要出嫁,娘子的要生儿,为长子的自然也不得不为先…”她低沉着声音再明,“为先…生下嫡孙,才是权宜啊。”
崔琇肙短探了探四周,收眼回来道,“所以镛儿此时要娶的,是能为侯府生下男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