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垣吉屈指叩击白玉酒盏。
“嘿嘿······有些事儿,大人还是不知道好,不然,这上京的风吹在咱们脸上,可都不好受。”周墨狡黠眯起眼。
叶垣吉轻哼一声,
“周兄别误会,我不过是见林家落得如此下场,想着日后官场行事,也好绕开些忌讳。”
周墨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摇了摇头:
“叶大人折煞我了!我不过是凉州城里的小小盐商,哪敢窥探京中贵人的事儿?今日能跟叶大人举杯同饮,都是在下几世修来的福分。”
“周兄过谦了。这凉州可是我朝最大的盐商据地之一,人杰地灵,每年光是上缴盐税都多达数百万两,我实在好奇,这林家好歹是盘踞凉州几十年的巨擘,即便树大招风,也不至于落得满门被屠的下场吧?”
周墨将怀中美姬搂得更紧,指尖把玩着她鬓边的珍珠步摇:
“大人有所不知,这盐帮的水,深得能淹死人!”他压低声音,酒气喷在叶垣吉耳畔,“朝廷新颁的政令,每担盐除正税外,还要另交三两预提盐引息银······以后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咯!”
叶垣吉瞳孔微缩,锦袍下的手指悄然攥紧。
“你的意思是说,林孝宏许就是不愿出这额外的三两息银才遭此横祸的?”
可他很确信,户部明明从未下发过此等文书!
周墨搂着身边的美姬,并未正面回答,招呼道:
“不提这些糟心事了,”他仰头灌下整壶酒,将空盏重重砸在桌上,震得烛火剧烈摇晃,"来人!给叶大人换几个更水灵的!"
叶垣吉晃了晃发晕的脑袋,故意踉跄着扶住桌沿:
“不必了,”他扯出一抹醉意朦胧的笑,“叶某家中尚有未过门的娘子,若是被她知晓······”
“怕什么!”周墨搂着美姬笑得前俯后仰,“哪个爷们儿不是三妻四妾?难不成叶大人······”
他突然凑近,酒气混着脂粉味扑面而来,“惧内——”
惧内?
叶垣吉望着摇曳的烛火,恍惚间竟看见虞莹挥剑时飞扬的裙角。
她杏眼圆睁呵斥人的模样,她歪着头冲自己狡黠一笑的模样,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唇角不自觉地扬起,连他自己都未察觉那抹温柔:
若是她······倒也甘之如饴。
“要说这美人儿啊,就不得不提那林家的小绣娘了······”他突然打了个酒嗝,涎水顺着嘴角滑落,“就是那日衙门口躺棺材里的秀儿!”
周墨醉意越发明显,说话都开始含糊不清。
叶垣吉摩挲着白玉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杯壁映出他眼底转瞬即逝的寒芒:
“哦?周兄竟与她有过交集?”
“岂止是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