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醉抱着布包站在门口,有些无措地打量着。王杰没多言,转身去了厨房。很快,厨房里传来烧水的动静,不多时,他提木桶进来,两次加入温热的水:“先洗漱一下。”
说完,他又去了自己房间,从柜子里取出个包袱,递过来:“这是给你准备的衣服,还有鞋袜内衣,都换上吧。”包袱里除了一套浅蓝色的棉布衫裤,还有块用薄纸包着的香皂,透着淡淡的清香味。
陈小醉接过包袱,指尖微微发颤,低声道了句“谢谢”。王杰点点头,转身又去了厨房,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他挽起袖子,开始动手做饭。
晚饭很简单,白米饭蒸得颗粒分明,桌上摆着两样肉菜——一盘炒得喷香的腊肉,一碗炖得软烂的排骨,还有个清炒时蔬和一钵蛋花汤。
两人相对而坐,陈小醉起初还有些拘谨,小口扒着饭,后来见王杰吃得自然,也慢慢放开了些。
吃完了,陈小醉没等王杰开口,主动收拾起碗筷:“我来洗吧。”她端着碗碟去了厨房,哗哗的水声很快传了出来。
等她把碗碟都洗刷干净,在灶台边擦干手,屋子里已经安静下来,只有窗外渐浓的夜色,无声地漫进来。
客厅里点着支白蜡烛,火光摇曳着,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王杰先开口,声音在烛光里显得格外清晰:“我姓王,名杰,木字旁加四点水的杰。今年23岁,这是我在华夏的身份。”他顿了顿,补充道,“国外身份用的名字是亚瑟·王,英籍,在《泰晤士报》做记者,这些你知道就行。”
陈小醉坐在对面的小凳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听得很认真,眼睛随着烛光轻轻眨动。
“咱们暂时先在这儿住段时间,”王杰继续说,“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就带你去别的地方。跟着我,不用愁衣食,这些我都能保证。”他看着她,又添了句,“我闲下来的时候,会教你些东西。看你样子,怕是不识字吧?先从认字开始,之后再教你些英语。”
陈小醉确实不识字,听到这话,眼里闪过点怯意,更多的却是向往。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轻却坚定:“嗯。”
烛光映在她脸上,泪痕早已干了,只剩下些微的红,倒比傍晚时多了点生气。
“那就先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教你些东西。”王杰起身说道。
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房门轻轻合上的声响在安静的宅院里格外清晰。陈小醉也抱着那套新衣服回了西厢房,反手掩上门,从灶房摸来根火柴,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烛光里,她慢慢褪去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褂子,换上那身干净的棉布衫裤。布料贴着皮肤,柔软得让她有些不自在。躺到床上时,薄被带着阳光晒过的淡淡气息,可她睁着眼睛望着帐顶,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像塞了团乱麻。
如果不是王杰突然出现,刚才那块木牌已经挂稳了。再过些日子,或许她真的会像邻居阿婆暗示的那样,靠着那扇门活下去,在陌生男人的打量里讨口饭吃。光是想想,后颈就泛起一阵冷。
可他也带来了哥哥的消息。那个她盼了又盼、等了又等的人,永远回不来了。眼泪又悄悄漫上来,她赶紧咬着嘴唇憋回去,怕哭声惊动了隔壁。
命运真是奇怪。前一刻还在泥里挣扎,下一刻就被人拉到这样干净的地方,有了床,有了新衣服,甚至还有人说要教她认字。她摸了摸身上的布衫,指尖传来布料的纹路,像在确认这不是梦。
蜡烛烧得只剩下小半截,烛芯偶尔爆出个小小的火星,把帐顶的影子晃了晃。陈小醉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不管怎么说,总比挂着木牌强。她这样告诉自己,可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还是缠得紧紧的。想着想着,眼皮渐渐沉了,意识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托着,慢慢坠进了迷糊的睡梦里。
次日清晨,王杰在厨房做好了早餐,端到客厅的桌上。看陈小醉还没起床,便走到西厢房门口,轻轻拍了拍门:“小醉,起床洗漱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