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华神医初来军中之时可谓仙风道骨,气质不凡。
可在这营中治理疫病,每日面对粗鄙武夫,不知何时便成了这般模样。
无论军中将士,还是军师文吏,只要是关乎治病救人之事,华神医是一点情面也不讲,动辄便是辱骂斥责,旁人还不敢说些什么,毕竟老神医果真有本事,营中多半士卒亦感其救命之恩,皆不曾怪罪。
刘备之前也曾被华神医落过颜面,早知这老匹夫为人,只是听得华佗之言,不由半信半疑道:
“柏轩当真还活着?”
华佗却不理会他,自顾自的吩咐在场之人,也不管是将军还是亲兵,老头皆是一视同仁,颐指气使,并无差别。
“汝看着最壮,扛着这小子去老夫帐中,给他洗干净血水。”
“你小子跑得快,去烧水。”
“你看着眉清目秀,去,给老夫取来药箱。”
“你们几个。。。唔。。。面色尚可,自去寻那些庸才治疗,莫要烦老夫。”
一边说着,老头一边熟练的翻身上马,自回营帐去也。
陈到目视刘备,见其颔首,便苦着脸扛起赵林,跟在华佗身后。
另外几个白毦兵面面相觑,各去准备华佗方才所言之物。
赵林亲卫则去寻医官治伤,只有轻伤的赵青留在刘备身边,等候发问。
刘备望着赵林被扛走,抬起衣袖拭去眼泪,转头问赵青曰:
“柏轩如何力竭?据实道来。”
赵青遂将赵林如何在病患营围杀曹营轻骑,如何押了降将王平,如何领兵去挡曹军铁骑,麾下如何死战不退,全军覆没。
又是如何单枪匹马冲阵,斩敌三百六十五级,又是如何昏迷,乃至被亲卫救回大营。
事无巨细,一一禀明。
平日里毒舌的嘴,此时竟叙述的极为详尽,使刘备犹如身临其境一般。
待讲述完毕,刘备微微颔首,却不言语,只挥手示意赵青退下,自顾自的转身回到高台。
登台之时,又抬起衣袖抹去泪水,时笑时哭,叫旁人不知他在思忖什么。
待回到高台上,刘备已恢复喜怒不形于色的威严,目视远处战场,问庞统曰:
“战况如何?”
庞统略带诧异,拱手道:“马将军羌骑已至,曹军阻拦不成,已落入下风,待三将军铁骑来援,取胜必矣。”
刘备微微颔首,森然道:“听闻夏侯渊乃曹贼族弟,素来信重,常以大事托付。
不知士元可有妙计斩了此人,断曹贼臂膀?”
庞统闻言,目视刘备背影,言道:“此事易尔,待三将军杀至,主公亲领预备军出辕门,与三将军夹击夏侯渊本阵便是。”
刘备闻言微微颔首,又谓左右曰:“速速唤云长回营。”
左右得令,下台纵马出营而去。
庞统若有所思,问道:“主公欲请二将军同往夹击夏侯渊?”
刘备冷声道:“夏侯渊险些害了柏轩性命,我欲斩了此人,为柏轩血恨!”
庞统闻言,盯着刘备背影看了半晌,不发一言。
君臣立于高台之上,默默注视远方战场。
在那里,两军士卒正在惨烈厮杀。
羌骑甩开曹军铁骑,正弯弓搭箭,以骑射战法射杀曹军步卒。
骑队之中,马超手绰虎头錾金枪,正缓缓降低马速,接近追来的许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