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琰与柳二郎、赵仲良等人说完话,就前去查看伤兵的情形。
今晚与杨浚交手并没有持续多久,又有保丁队及时来援,对他们来说损伤不是很大,但依旧有三人战死,六人重伤。
民夫之中死了一人,才刚刚二十岁,是这里最年轻的。
一群民夫围着那尸身不肯离开,有两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掉了眼泪,片刻之后,有人拿出水囊,润湿了布巾,开始仔细地擦拭尸身上的血迹。
谢玉琰等人站在那里许久都没说话。
“都是为了救我们,”有个民夫声音艰涩,“推开了我们,结果他被马蹄踏了个正着。”
“当时我还以为他没事。”
“眼看着他翻身起来,与我们一同将马背上的叛贼拽了下来,我们将人绑了之后,”那民夫说到这里声音发颤,“再抬头看他的时候,就发现他在呕血。”
“太快了……他都没能与我们说上一句话,人就不行了。”
几个民夫神情中带着自责,当时若是再仔细一点,将人拉到旁边养着,兴许能好些?虽然都知晓结果大致一样。
若非内腑被马蹄踏坏了,也不至于要了性命,一旦发生这种事,即便有郎中在一旁也救不回来。
“我们不知道回去怎么向他娘交待。”
谢玉琰看向军将:“阵亡将士、民夫的尸身理应送回隆德。”
军将点头道:“是应该,不过天气炎热。”
谢玉琰道:“所以要快些出发,用马匹背负尸身,先去往附近的府城义庄取冰块,再用马车一路押送棺木前行,雇佣马车和人手我能吩咐人去做,不过还要军将派人跟随。”
有衙门的腰牌,去做这些就顺利许多。
军将点头:“好,那就天亮动身。”
战事就会死人,即便安排的再周全,也少不了这种事。刀枪无眼,本就是奔着取人性命而去,自然格外凶险。
谢玉琰不能去思量,是否自己的安排有问题,若是能让赵仲良他们早些前来,兴许那些人就不用死。
可这样,也会有别的情形发生。
思量多了,就会变的畏首畏尾,下一次可能做出错误的抉择。
谢玉琰会送去银钱,尽量做些弥补,但丢失的性命永远不可能回来。这也是为了百姓期盼国泰民安,少些征战。
她不知晓抓出谢易芝、夏孟宪等人,找到三掌柜背后的那些人,是否能避免几十年后的那场亡国之战,但至少能利用这个契机,整饬吏政,清除痼疾。
也免得让他们富贵荣华,为祸一方。
当年他们视人命如草芥,用多少条人命搭建他们的富贵之路,现在也该取他们的项上人头来还债了。
军将询问谢玉琰:“咱们接下来要怎么走?”
谢玉琰道:“往东走。”
军将有些惊讶:“不是要急着将犯人押送回汴京吗?这样是否耽搁了功夫?”
谢玉琰看向远方,声音清澈:“不是还有犯人没抓到吗?一起押送岂非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