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觉得您的警告不是简单地停留在感情层面?你分明是暗示我,如果我在和张先生见面,你就要杀了我!张先生可不是你的私人物品,身上更没有刻了你的名字,你如果执意缠着他不放,并以此为借口对我的人动手,不要怪我不顾同胞之情,对你不客气!”
福清帮本就是狠角色,从不受人威胁,这一次部下被残杀,更是激起刘黛眉的愤怒。
川上也同样地冷笑一声。
“可是刘小姐,不要忘记一句古话:量力而行。你现在夸下海口,你确定你的有足够的能力兑现你的复仇承诺吗?”
“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可是七宗罪的傲慢之罪。”
毫不留情地诘责着,刘黛眉看了眼张炎云。
知道自己又一次不得不在女人们接近小学生水平的无意义的吵架中扮演好好先生的张炎云无奈地叹了口气。
“川上小姐,刘小姐没有问责的意思。我们只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在我的身上贴窃听器?另外,您从东京出发,从准备行李到抵达黑崎家,整个过程花费了三天时间,为什么竟能粗心大意到在黑崎家住了一天以后,才发现自己没有携带随身衣物。”
“窃听器是我的私人爱好。我的工作涉及机密,未免泄密,自然需要懂一些反窃听的手段。而且我们的办公室倾轧向来毫不留情,未免不留心的时候被人暗算,我渐渐就养成了随身携带生活不常用的小东西的习惯。在您的身上贴窃听器,纯粹是私人兴趣,是女人对自己喜欢的男人的掌控欲的表现。至于随身衣物的遗忘,我不是超人,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做得无懈可击。你完全可以把这个当做是我生活无能的表现。”
回答得非常敷衍,可是也已经明确了立场。
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吐出秘密,除非鱼饵足够香甜。
张炎云不想勉强她,于是笑着转头看了眼茶艺师。
这时,紫砂壶中已经泛起蟹眼。
茶艺师上前一步,取下茶壶,竹编的茶具上是白皙如玉的瓷杯。
沸水滚入瓷杯,茶艺师将瓷杯温暖涤尘之后,这才取出茶筒,以竹质茶匙剔出嫩叶。
冰心去凡尘,玉壶养太和。
嫩叶滑入杯中,润叶之后,茶艺师以温柔如爱抚情人的手指逐层点水,最终得到四杯清茗,一一献给客人。
和日式茶道泡出的茶不同,中国绿茶的茶汤清纯甘甜,淡而有味,每一道含入口中,都是一层滋味,若是理解其中含义的人,更是能从淡淡的绿茶香中品出天地间至清、至醇、至真、至美的韵味。
一边解说着,张炎云又看了眼川上。
她神情怡然,显然对各种规矩都了然于心,即使和服的外表和中国茶艺显得格格不入。
“如何?”
张炎云主动发问。
川上以平静的音符回答。
“宁静致远。虽然和日式茶道比起,中式茶艺显得朴素,但若是谈及本质,中式茶艺未必就在日式茶道之下。”
恭维,却也是实言。
“中国知道而不言道,日本不知道而言道。中式茶艺是名士风范,不拘格式,一切顺其自然,而日式茶道却不断地规格模仿,以致人为形式所控,反而失去了茶的本质。茶,本是洗涤心灵之物,在品茶的过程中,人与自然山水结为一体,接受大地的甘霖,若是拘泥形式,便无法理解茶本身的淡雅惬意了。”
张炎云解说着,赞美之余,褒贬之意溢于言表。
“只是一杯茶,究竟寄托了自然的多少生死,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张先生想到的,未必便是我能想到的。”
围绕着茶的话题,她继续敷衍,一旁的欧阳却突然开口了。
“如果以美人鱼交换,川上小姐是不是愿意和盘托出?”
突然劈下的条件谈判,让川上措手不及。
“……你……”
没有拒绝,也没有反问“什么是睡美人”,这个女人流出了矛盾。
“川上小姐追查我们,真正的目的难道不是睡美人吗?”
“或者,你想知道究竟是谁从中作梗,让我们的买卖出了岔子?以及,这一次的岔子,会不会导致相互制约的极道平衡被破坏?”
刘黛眉加了一个砝码。
这一次,川上连哼声也没有发出,显然承诺太美味,她已经心动了。
只是还有些矛盾。
最终,在茶艺师再一次添水的时候,她动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