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樊封扬眉:“陛下,注意仪态。”
&esp;&esp;姬未沉脚下猛地变沉,他撇嘴,哼唧一声:“朕现在都是皇帝了,谁还能管着。”
&esp;&esp;无奈地叹了口气,樊封让他先坐下。
&esp;&esp;视线停在少年纯粹清澈的鹿眼上,心头生出几抹恍惚。
&esp;&esp;与寻常赐牌子入宫待宠的妃嫔不同,小皇帝的生母也就是先太后夜氏,是被先帝强掳进宫的。
&esp;&esp;传闻当年上元节先帝微服私访,对清湖边放莲花灯的夜氏女一见钟情,不顾对方与青梅竹马已有婚约,不仅在大街上出言轻薄,次日还强横地下旨召见。这一见,妙龄纤纤女的清白就没了。
&esp;&esp;樊封对那位名满天下的夜氏女记忆很深,当时他身份特殊,留在宫内全凭借养父在再早一任太后跟前的薄面。可是信佛念经的老人会珍视他这一条命,那些连命是什么都没摸索清楚的皇子公主们却不会。
&esp;&esp;他被锁在柜子里,黑夜降临,他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就在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被关到死的时候,是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子打开了锁。
&esp;&esp;后来他才知道,救他的人,是当今贵妃。
&esp;&esp;“赫川哥哥你看。”
&esp;&esp;回忆戛然而止,樊封循着清朗的嗓音抬头,便看见小皇帝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十几张仕女图。
&esp;&esp;他眉尾一抖:“陛下这是何意?”
&esp;&esp;姬未沉笑嘻嘻地抽出其中一张:“朕盘算着北越王今年也二十有五了,早就过了适龄成亲的年岁,这可是终身大事,不能拖。这不,朕今日审阅了一整天,还是觉得宣城侯家的小女儿最合适,相貌品性皆是上乘,哥哥看看?”
&esp;&esp;“……”冷着一张脸,樊封死死盯着那张已经递过来的仕女图,恨不得把它撕了。
&esp;&esp;清了清嗓子,他娓娓道:“陛下,成家一事臣不急。”
&esp;&esp;“可是朕急啊!”
&esp;&esp;姬未沉看他这么不上心,连声音都大了:“就在一个时辰前,姓温的又来找朕,说朕该选一批秀女进宫了,你得赶紧出点动静给他早点事情做,不然他一天到晚老盯着朕。”
&esp;&esp;原来如此。
&esp;&esp;樊封了然地笑了笑,难怪这小子今天一反常态,原来是又被温大丞相灌了一壶。
&esp;&esp;一把将那些精挑细选的仕女图拨开,他道:“这些画像都不必看了,北越王妃的位置,臣心里有属意谁来坐。”
&esp;&esp;“当真!”一听他如此解释,姬未沉激动的不像样,抓心挠肝地抛出问题:“是哪家的姑娘?朕之前见过吗?漂不漂亮?她认识你吗中意你吗?”
&esp;&esp;樊封没过多解释,只幽幽道:“陛下,臣听闻您今日只学了半日的书,可是忘了与臣的约定?”
&esp;&esp;全身的寒毛皆一竖,姬未沉怂了。
&esp;&esp;殿外传来两声夜莺啼叫,树叶的沙沙声也紧随其后。让人不知道这声音来自风,还是调皮的莺。
&esp;&esp;小太监提着长明灯,恭敬地送走了气势骇人的北越王。
&esp;&esp;待他回神,汗涔涔地又朝里面看去:“陛下可要就寝了?”
&esp;&esp;扶着珠帘金冠,姬未沉摇头:“你去跟礼部说,把今年的春狩办得大些,最好能把全京城的世家小姐们都喊来。”
&esp;&esp;在小太监错愕的眼神中,小皇帝的瞳仁中倒是先燃起火。
&esp;&esp;朕非得看看,到底是多惊天地泣鬼神的女子要做北越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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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翌日一大早,樊封就到了军营。
&esp;&esp;“恰好”撞见红裙少女懒洋洋地放狠话,而被她踩在脚底下的,便是前一刻才徒手掰断的断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