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悲观的念头,充斥着每个人心里,战争是如此失衡,南域就像一个儿童,面对一个成年人的狂殴,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可是,当这一战的影像,在街道的每个角落播放。
亲眼目睹令人窒息的六个小时决战,目睹密密麻麻的战争巨兽,目睹不绝于耳轰鸣的战火,目睹着恐怖的能量紊流,人们被战栗和绝望笼罩。
可当他们目睹被爆炸淹没的卫海要塞,悍不畏死的反击,疯狂而决绝的对射,惨烈决死的战斗意志,从爆炸绽放的炽亮火光和颤抖的画面中扑面而来。
可当他们目睹突然横空出世的支援,悍不畏死的突袭,后撤、返身,反复争夺,顽强如铁的战斗志意,从那些破碎残骸中闪现,直击人心。
无数人泪流满面,笼罩他们全身的战栗和绝望,就被沸腾的鲜血烈焰烧成飞烟。
绝境深渊之中,阳光如利箭,刺破厚重如铅的阴云。
希望,他们看到一种名叫希望的东西,他们看到他们失去的勇气,面对血与火的勇气。
这里是南域,是他们的家园,烈火在每个南域人心中燃烧。
南域在燃烧。
第一个感觉到这种变化的,是莫心。他忽然发现,以前一触即溃的敌人,突然变得坚韧起来,他们就像坚韧的藤条,不断地试图缠住他前进的脚步。
像以前那样的一触即溃越来越少,这些实力低微的家伙,就像吃了药一样,悍不畏死地对他们发起冲击。战斗开始变得艰难,他觉得自己突然好像陷入泥沼之中。这样的低强度战斗并不足以让他感受到威胁,但是当它们的数量多到一定的程度,局势就变得微妙起来。
他甚至遭遇到好几支佣兵团的偷袭,情况太反常!
佣兵团向来只认钱,怎么可能如此悍不畏死?
莫心知道自己遇到麻烦了。
此战南盟的声望在南域达到空前高度,尤其在民众之中,大半南域民众都认为只有南盟,才有可能阻挡光明洲。那场残酷惨烈至极的战斗,比任何言语都有说服力。
一家家商行,纷纷连夜挂出笔迹还未干的航线图,最醒目处赫然写着“商洲”两个字。
无数人开始打点行礼,踏上前往商洲的船。
燃烧的南域,开始向圣域,展现它的决心和意志。
罪门的文康并不知道战争的节点,已经出现。他同样沉浸在自己的描述之中,整个岗哨一片死寂。
大伙被震住了。
哪怕被时间消磨了斗志,但他们也是战士,对战争的理解远超普通人。也正是如此,他们受到的冲击和震撼,更加强烈。
忽然,一阵奇异的声音,惊动大伙,大家如梦初醒。
什么声音?
当他们的目光投向远处,所有人瞳孔骤然收缩。
第八百一十四节 罪门
远处的天边,忽然出现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它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就像数不尽的黑蜂。
细碎的颤音,像蜂群扇动翅膀。
找到声音的源头,并没有令吕开他们感到开心,相反,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们的脚底板直窜上来,在他们的身体迅速蔓延,他们就像一群被冻住的雕塑,一动不动。
咔咔咔,牙齿颤抖的声音,突然响起。
刚刚还口若悬河的文康,身体抖得像筛糠,惨白如纸的脸,瞳孔中只有无尽的恐惧。
那是多少人?
数也数不清。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甚至没有想象过这样的场景。通往罪门的通道,叫做死亡归途,沿途铺满累累尸骨。惨白风化的骨头,已从森森白色变成黯淡的灰色,死亡归途是一条灰白色的通道。
在被驱赶到罪域的最初百年间,有多少人死在这条路上?数也数不清。那时候,这群罪民桀骜不驯,悍不畏死,疯了一样冲击罪门。
当时驻扎在罪门的不是一个兵团,而是两个兵团。
血腥的镇压,让这条通道铺满白骨,死亡归途之名渐起,从那之后,冲击罪门的罪民越来越少。在文康他们驻守的这些年,几年才能见到零星几个。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壮观的场面?
数不尽的人潮黑压压如同忽倏而至的铅云,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