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眉毛一扬。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他低声说。
“又来这一套,”我抱怨道,“对你来说一切都显而易见,可我每次都蒙在鼓里。”
波洛和蔼地摇着头。
“别取笑我了,就拿弗洛拉小姐的事来说,警督大为震惊,而你却并不意外。”
“我做梦也想不到她是小偷。”我抗议道。
“偷钱的事嘛——也许出乎你的意料。但我当时一直观察你的表情,你并不像拉格伦警督那样既惊愕又将信将疑。”
我沉思了片刻。
“也许你是对的,”最后我说,“我一直觉得弗洛拉隐瞒了一些事情,所以潜意识里对她的坦白已有心理准备。而拉格伦警督可真是吓坏了,可怜啊。”
“啊!说得没错,那可怜人的思路全被推翻了。趁他心神不宁,我哄着他为我行了些方便。”
“怎么说?”
波洛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便笺,大声读出上面写的几句话:
“芬利庄园主人艾克罗伊德先生于上周五不幸遇害,连日来警方持续追踪其侄拉尔夫·佩顿上尉。佩顿上尉已于利物浦现身,其时正欲登船前往美国。”
他又把便笺折好。
“我的朋友,这条消息明早就会见报。”
我彻底傻眼了,张口结舌。
“但是——但是这不可能!他不在利物浦!”
波洛微微一笑。
“你脑子转得真快!对,我们在利物浦找不到他。拉格伦警督很不乐意让我发这条电报给报社,尤其是在我对他仍有保留的情况下。可我郑重地向他保证,这条消息一见报,必将引出种种有趣的连锁反应,他才肯让步,不过仍然声明一切后果他概不负责。”
我呆呆地瞪着波洛,他则笑眯眯地望着我。
“我实在搞不懂你这是演哪出戏。”我半天才迸出一句。
“你得动用一下小小的灰色细胞才行。”波洛认真地说。
他起身走向对面的长凳。
“看来你很热衷于钻研机械啊。”观赏过我拆开的那些小玩意儿之后,他说。
谁没一点兴趣爱好呢。我马上将波洛的注意力引到我自制的无线电上。见他颇为赞赏,我就又为他演示了一两件小发明——东西虽然不起眼,但在家里能派上不少用场。
“说真的,”波洛点评,“你应该当个发明家,而不是医生。门铃响了——你的病人来了,我们去诊所吧。”
女管家风韵犹存的仪态早已打动过我,这回我又被震撼了一次。她一身简朴的黑衣衬出高挑的身材,冷傲的态度一如既往,一双大眼睛漆黑发亮,不过那一向苍白的脸颊倒颇不寻常地泛起些许红晕。想来她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
“早上好,小姐,”波洛说,“请坐,承蒙谢泼德医生通融,借用他的诊所和您讨论一件火烧眉毛的要紧事。”
拉塞尔小姐安然落座,镇静如常。即便她内心汹涌起伏,脸上仍旧平静无波。
“恕我直言,这种谈话方式让人有些别扭。”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