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清甜气息搅得他心神不定,他茫茫然地答:“我当她是我女儿……”
薄弱的借口不堪一击,她一句话就噎得他无话可说:“你当成女儿的是多年前从风家抢走的孩子,不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十六岁的兰曳!”
他无法反驳,可心里却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对曳儿的深切情分,是从她幼时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不然怎会多年后再见,依然疼她入骨?
可是……可是……明明是同一个孩子,叫他怎样清楚分开两般看待?
如果小丫头永远不长大,该有多好!
她切切地问:“倘若我不是你带了七年多的娃娃,而是你第一次见的陌生女子,你会不会喜欢我?”
他呆住。会不会?会不会?
相差十二岁,是个不小的距离,以他近三旬的年纪,应付不了如花少女的左一个“倘若”,又一个“如果”。
只是他的心,却似乎真的陷下去了。
“我好恨摄魂术,恨它让我忘了你;可我又好想将它用在你身上,让你忘掉过去的曳儿,而看清现在的兰曳!”
“恨撮魂术吗?”他喃喃地道,“你是在恨我吧……”
“当然!”她愤愤地用力攒住他的腰,“谁让你抛弃我,想要就抢走,不想要就丢掉!”
他张了张唇,半晌后,才听到自己无力的声音,“曳儿,你不要恨我好不好?”
她呆了呆,反倒怯了,“不不,我那是说气话,我没有恨你,我最喜欢尚大哥了,一辈子都不变。”
他恍恍惚惚地,依稀听到多年前相同的坚定话语。
我最喜欢曳儿了,一辈子都不变——
当年那不是哄小丫头的话,是他心底最真切的声音,而如今相同的话从昔日孩子的口中说出,味道却不一样。
不变的是情真意挚,变的是说“喜欢”的心思。
他说的“喜欢”是喜爱,她说的“喜欢”却是恋慕。
那种女儿家对心上人的恋慕之情。
那时,他清晰地看到她眼底闪动的情意。不是为逼他说出当年的事而使出的小伎俩,那是一个动心动情的姑娘家大胆说出的对心上人的倾慕之情。
十六岁啊,已是情窦初开的年龄I
而抛出的柳枝,正掷在他身上。
他的心乱成—团。
迷蒙中,狡猾的小丫头趁他发呆之际,柔软清凉的唇瓣覆上了他的。而他心神恍乱,竟然差点把持不定地给了回应……
要命,他一定是昏了头!
他若能毫不迟疑地如她所愿,要泓泉来做什么?
他喃喃地叹出声:“泓泉么……”
“啊?干吗?”温淡的声音悠澈如泉,“你叫我?”才走到身后,就听得他唤自己,泓泉撩起衣袍,在他身侧坐下。
“我没叫你。”尚轻风闷声咕哝,斜眼睨他,愈瞧愈不顺气,忽然用力推倒他,头重重地枕他腰腹上。
泓泉不以为忤,少年时,轻风常常这样在肢体上欺他,看似粗鲁,却含着难以言喻的亲近与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