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因为老大疼你……”
李兰摇摇头。“他要纳妾,我有反对的余地吗?他可是‘老大’啊。何况在大夫断定我不能再生育后,我也曾经叫他找个女人替他生,他没有理会我。他一手打下了这么大的基业,却没有留给自己儿子的打算吗?”
狄斌哑口无言。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他真的不在乎。”
“怎么会……”
“他真正在乎的只有一件事情:在自己有生之年,把最多的权力握在手里,那是世上唯一满足他的东西。”
“嫂嫂……”
“他死了之后,‘大树堂’是传给你也好,给阿狗也好,给一个陌生人也好,甚至整个倒了也好……他全部不在乎。”
“这个世上他爱的人只有一个。不是你们兄弟。不是我。”
狄斌呆然放开了李兰的手掌。
他想起许多年前宁小语说过的那些话,跟李兰说的何其相似。
“六叔叔,趁早离开吧。这里已经没有值得你保护的东西了。”
——“白豆……离开吧……”齐楚临死前也这样说过。
“不!”狄斌大声地说。“你说的不是真的!你也没有离开老大啊!”
“没有办法。”李兰的脸上涌现了积存多年的苦涩。“在我了解润生是个怎样的人之后,我却发现……我仍然爱他。我会一直看着他,直到最后。”
狄斌不停地摇着头,倒退向后。
“离开吧。你要是不走,我预感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在前面等着……”李兰再次拿起那件孩子衣服,把脸埋了进去。
狄斌奔跑逃离了这个沉浸在哀伤中的房间,直走到中庭的院子里。他低头喘着气,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心乱。
呼吸平息了之后,他仰首。
明澄的月亮挂在中空,把他的身体洒成淡蓝色。
和镰首临走前那夜一样的月光。
——活着是为了什么?
他仿佛再次看见五哥那体谅的笑容。
仿佛听见雄爷爷那首歌。
他瞧着月亮,无声地流泪。
四天之后,“大树堂”又在办第二件丧事。
于柔跳井死了。
黑子静静地伏卧在夏娜那两颗丰满的乳房之间,睁着眼睛没有说一句话。
满身都是汗水的夏娜双手环抱他那厚硕的肩背,不住在轻轻扫抚。她咧着两排泛着微黄的牙齿,满足地笑着。
“你刚才好厉害……待会儿我们再来一次好吗?还早呢……”
营帐里充溢着刚才激烈交欢遗下的热气,外面喧闹之声依旧不绝。
黑子离开了夏娜的胸前,背对她坐在竹床的边缘,低下头依旧不发一言。
夏娜失望地叹息了一声。她爬起身子,从床旁的几子上取来烟杆和火石,熟练地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然后轻松地躺回床上。她以左臂作枕,露出长满了鬈毛的腋窝。
“你不到外面坐坐吗?他们都在等着你。”
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