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深皱着眉头看着凤仪姐姐,目光中有心痛,有不甘,却也只有无奈的叹息一声:“一切,但凭圣上定夺。”
席间忽然变得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静言哥哥身上,他并没有耽搁太久,稍作思考后便开了口:“依朕所见,就依宁爱卿的提议,不妨先立两妃。”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别人的家事,而且那样的理所当然。
仿佛尘埃落定,席间众臣一片贺喜之声。我呆呆的看着凤仪姐姐,她微笑着坐了下来,脸色却变得雪白。我偷偷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她转过脸朝我笑着,眼睛闪亮似光已含了泪花,唇角微微颤抖着上扬起好看的弧度。
即使多么伤心她仍旧笑着,只是为了不让亲人更加难过而已。如若这不是皇帝摆的宴席,如若皇帝不是姐姐的心爱之人,我只想拔剑冲上去和静言哥哥理论一番。
可是,偏偏我不能。
一切的一切都明白了,宁铮本是被削了爵位之人,自然不会轻易的答应帮助明文帝,他也会怕明文帝复位之后再过河拆桥,于是便安置了宁可儿这样一个名正言顺的筹码。
静言哥哥心知肚明,再加上宁可儿又是如此国色天香的女人,难保他不会动心了。
于是我的姐姐,这个背负了十几年天命后名声的人,就突然成了妃,与宁可儿平起平坐的妃。
看着席间那一张张冠冕堂皇的嘴脸,一口闷气郁结在胸无法散去,我忽然无法扼止的笑了起来,声音虽不大,却足够引起众人的错愕。
“看来萧府的确是满意这样的安排,所以萧二小姐才会笑得如此开心。”宁望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斜着眼睛看向我。
“当然,我们自然满意,为什么不呢?宁公子想必更开心吧,马上就会成为皇亲国戚了,你是不是做梦都会笑出声来?”我笑着看向宁望,一字一字的说着。
宁望面色一变,刚要开口反驳,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云衣,你醉了。”静言哥哥淡淡的说着,他的视线终于落在了我们这里。
云衣,他仍旧叫我云衣,可我不再觉得亲切,只更觉滑稽。
“皇上,臣女并没醉。”我微笑着看向他,挺直了脊背:“即是圣上做了决定就是萧府的喜事。即是喜事就要喜办,臣女开心是理所当然的。”
静言哥哥没吭声,只是面色冷静的看着我,又看了看凤仪。
凤仪却不再抬头,安静的坐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像。
同侧上首的席上,离睿忽然站起身来,朗声道:“皇上,云衣不胜酒力,请准许微臣送她回府。”
静言哥哥沉默片刻,冷冷地说:“准。”
只一个准字,割断我仅存的幻想。静言哥哥,我心里并不十分怪你,除了姐姐之外没有人有资格怪你。
可我又能怪谁,宁铮吗?
离睿说的对,我真的醉了,不是醉在酒里,而是醉在现实。
这个宴会已经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本来请爹一起离开,可爹却觉得这样集体离开是大不敬的行为。我很无奈,原来,我们连表示气愤的资格都没有。
爹不走,姐姐也不走,只有我走。
出了荷香亭,我和离睿默不作声的走在御花园弯曲的小径上,月色朦胧,难得的静谧气氛,偏偏两个人的心情却完全与景物不协调。
“云衣,你也知道凤仪是天命皇后,她要嫁的就是天子。而未来的天子只有一个,是我,对吗?” 这话,是静言哥哥在宫变前夕亲口对我说过的。
“如果我能活着,再兑现承诺不迟。”这话,是在瀑布崖的时候静言哥哥抛我下马的时候说过的。
“依朕所见,就依宁爱卿的提议,不妨先立两妃。”而这句话,则是刚刚静言哥哥最后的定论。
静言哥哥的说过的话不断在脑海中涌现,我不禁又轻声笑了起来。
离睿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他在安慰我。我心里有些感动,明明最难过的人不是我,可反而每个人都以我的感觉为重。当然,除了宁铮。
“这么快就走了,酒量真是如此差吗?还是心虚啊。”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握紧了拳头,不用回头也听得出这么讨厌的话是出自那个吊儿郎当的宁望了。
“二公子走的不比我们慢,难道也是心虚咯。”离睿停住了脚步,微笑着说着。
“我行得正做的正何来心虚的道理,不像某些诡计多端的妇人啊……”宁望嘻笑着话中有话。
我转回身看着他,他也理直气壮的瞪着我。
“二公子的确行得很正,传闻中您经常流连于花楼酒坊,想必都是无稽之谈。”离睿不紧不慢的说着。
宁望面情变得有些尴尬,他对外的形象的确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被离睿当作武器,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宁望,我不与你斗这些闲气,我并没有哪里对不住你,和你哥哥。”我没有心情和他纠缠?